高长安隐隐觉得自己和盛扬的对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不及细想,眼下他已是被乍然得知,盛扬告密者身份的这一消息冲昏了头脑,听他这么直白地指责自己,一时间热血上头,伸手便抓住了盛扬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怒喝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我心里清楚,学院的事你脱不了干系,你立刻给我说清楚,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别想糊弄过去。”
盛扬并没有被高长安的骤然发难吓到,而是平静地继续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如实地告诉了卢明他们,这又有什么错。”
高长忍不住安怒极反笑,“你知道的事,你能知道什么事,你天天在学院跟个幽灵似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所谓的实情也不过就是搬弄是非,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而已,你装什么圣人。”
盛扬却是微微抬起了头,勾起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黝黑的瞳孔紧盯着高长安,悠悠地道了一句,“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因为李莉是我的表妹,就住在我家,你说过什么,干过什么,她都告诉我了,所以我自然能够看明白,你就是想要拿她做筏子,作为表哥,我总要管一管才行。”
高长安被这个消息炸了个晕头转向,不自觉地道出了心底的疑问,“你胡说什么,李莉借住的亲戚家,不是铁路公司的雇员吗,怎么会是你家……”
看着盛扬略显嘲弄的表情,高长安立马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是被之前了解到的一些信息误导了,盛扬他们家也是住在公司雇员所居住的街区,只是当时谁也没有往盛家身上想,又因为盛扬和李莉平日里在学校根本毫无交集,且二人又从未将彼此的关系宣之于口,自然没人知道他们之间还是亲戚。
高长安转而思及李莉一直不曾提及寄养的家庭,甚至当时卢明他们想要送她回家,也都是被她极力推脱,现在想来怕多半也是有意为之。
联想到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高长安忍不住瞳孔微缩,多少有些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多半和自己打的是同样的算盘,想要借由李莉的出现,挑拨学院内学生间的关系,只是自己不过想要看个热闹,但盛家怕是另有图谋。
至于说李莉主动接触自己,想要也不过是要拿自己当个棋子加以利用,至于说后来李莉令高长安不解的推拒所有人好意的行为,正应该是为了在学院中掀起波澜而已。
就在高长安怔愣的工夫,盛扬用着极为微弱的声音低语道“左右逢源这条路可不怎么好走,我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既然愿意看戏,我帮你把火烧得更旺些有什么不好,如今只不过是因为烧到了你自己身上,你才会恼羞成怒,只是失败者的无能狂怒罢了。”
高长安被盛扬满含恶意的讥讽瞬间激怒,想也不想地就举起了拳头,盛扬却是陡然拔高了音量,冷声道“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些好,毕竟现在我们彼此家里的长辈还在合作,你说,如果让我爸妈知道,你们家挣着我家公司的分红,你竟然还敢这么对我,他们会怎么做。”
高长安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和往日里迥然不同的盛扬,一时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随即盛扬不退反进,将脸凑近了高长安,语气阴恻恻地道“我可是知道的,投资我家公司这事儿还是你妈求到我爸面前的,听说你爸还是投资代表中的一个,这真要是因为你生出什么岔子,到时候你们家要怎么办呢,肯定比前段时间更难过吧。”
高长安闻言一个激灵,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怀疑,恨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你们家公司投资这事儿,是不是有问题,你们家来冻河城就是想要骗钱,对不对,你们其实是一群骗子,我要回家和我爸妈说清楚,你们家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冻河城。”
盛扬却是立马故作畏惧地颤声道“你胡说什么呢,大人们之间的生意往来那是正事儿,和我们小孩子的矛盾没关系,你别乱说,我爸妈都是好人,你怎么能这样随意栽赃诬陷。”
高长安被盛扬这反复无常的态度一时间弄得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他如变脸一般,一会儿一个样,实在有些不明所以,就在高长安还想要逼问盛扬这么惺惺作态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够了,高长安,你住手。”
高长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便见从煤渣堆后走出了几个少年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