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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孟德,你比老夫幸运!

——当我看到士兵淋雨,您不打伞,士兵不吃饭,您饿着,士兵不搭帐篷,您不睡觉时!我终于明白如何当一名真正的将军!

当这一番话从曹操的口中传出,皇甫嵩竟感觉鼻子处有点酸。

他从曹操的身上学会了「人心」,曹操却从他的身上学会了「何为领兵」、「何为战争!」…

有那么一瞬间,皇甫嵩意识到,或许…未来的曹操会是一个可堪大用的帅才。

他太年轻,又太睿智了…只要摒弃了那骨子里的执拗与「天真」,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

皇甫嵩一时间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与曹操的豁达心胸比起来,他是多么的狭隘,多么的自私,甚至无聊到可恨的地步。

过了许久,皇甫嵩才喃喃吟出一句:「孟德,在战争的过程中,你的隐忍、坚韧与博爱是你三弟柳羽教你的么?」

这…

冷不丁的这么一个问题从大将军的口中传出。

曹操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自从…我结识三弟起,好像做什么都变得有条理了…桥子曾为我改名时,说我性如烈焰,情似钢铁,容易犯下操切、操纵之虞,又性情中缺少中庸之德,故而起名孟德…或许,在三弟身边待得久了,操切、操纵之虞能够缓解一分,中庸之德能够补上丝毫。」

这一番话脱口…

皇甫嵩笑了,「你说的好…」

其实,皇甫嵩心头在想,他的性格又如何不似烈焰?不似钢铁呢?他又何曾…不总犯下操切、操纵之虞,缺少中庸之德呢?

柳羽改变了曹操,又何曾没有改变他皇甫嵩呢?

「好了,聊得差不多了,本将军该回去了。」皇甫嵩缓缓起身,就要辞去。

「大将军不再多坐会儿么?」曹操连忙起身…

明明并没有聊几句,可…皇甫嵩却说聊得差不多了。

「不坐了。」皇甫嵩叹出口气,他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初闻你担任济南相时,本将军有替你担忧过,可现在看来,本将军的担忧是多余的…你有位好贤弟,有他的帮助,逢山开山,逢河架桥…前程似锦!」

这…

提到柳羽,曹操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张张嘴…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把话咽了回去。

皇甫嵩看出了曹操有心事,「趁我还没走,有话不妨直言。」

「大将军…」曹操拱手,「末将是有疑问…」

「疑问?」

「此前三弟让我去大将军的麾下,是为了历练…让我体会什么是真正的战场,可如今…我也算体会过了,但三弟奉诏北伐乌桓,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却没有招我前去…反倒是…是…」

曹操的语气有些磕绊…俨然,对朝廷敕封的「济南相」还是有些不满。

「我实在想不通…三弟若要我助其北伐,那只需要一封诏书即可,可…可最终,我却「论功行赏」被敕封为济南相…要去属国做国相,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如果说上一次追随大将军是历练,那这一次的济南相又是为何?」

「呵…」听到这儿,皇甫嵩笑了,他咧嘴道,「我与柳羽相处的时间并不久,可就这么几次,我亦能体会到他的本事…他做任何事都带着浓郁的目的,他也决不会疏忽任何事,任何人,或许他不知道如今的你被敕封为济南相,可他没有带你去北伐,那只有一种可能,你…曹孟德的历练还不够!」

皇甫嵩的语气变得一丝不苟,「你是个优秀的帅才,只不过你还太年轻,资历太浅,或许柳羽是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让你在官场更多的历练一番,呵呵…说到这儿…老夫有些羡慕你了,

若几年前,老夫也有一位像柳羽这样的兄弟,或许…就不用在北寺狱关上几年,或许五年前就是老夫替那夏育、田婴北击鲜卑,或许…老夫也能效仿征西将军霍去病一般在狼居胥山替陛下封禅!」

呼…

皇甫嵩的话让曹操连连喘着大气。

——封狼居胥…

——征西将军!

这不也是他曹操的梦想么?

「咕咚」一声,曹操拱手…「弟子受教了!」

「你比我幸运!」皇甫嵩最后拍了拍曹操的肩膀,「你未来的成就一定远远的胜过我!」

一抹夕阳落下余晖,将一个正在叹息中年男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这中年男人正是曹嵩…

十常侍张让的府邸门前,曹嵩无奈的抬头,看了眼那原本恢弘阔绰的大门,如今却被推倒重建的模样,心头一阵唏嘘。

曹嵩…因为父亲曹腾的缘故,他始终是宦门一派的。

当然,这些年…曹嵩平步青云与许多士大夫走的很近,可…这些士大夫表面上对曹嵩是客客气气,背地里…却依旧称呼他为宦官养子。

这种出身就注定的阶级立场…根深蒂固。

而这次,他之所以来拜访张让…目的嘛,还是为了他的这个儿子。

与曹嵩在府门外静候不同…

府中的张让与赵忠正在攀谈,看到曹嵩递来的拜帖,两人均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忠怒道:「这曹嵩养的什么狗屁儿子,以为自己打了几天小仗,就是真正的功臣。当初让他官封两千石的骑都尉,还是看在他祖父的份上,如今闹得简直无法无天了,竟然公开指责是天禄蛤蟆侵占了军俸!」

张让尖声细嗓:「不让他吃点苦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做人。这趟他老子来多半是为了那济南相的事儿…」

赵忠倾身道:「济南国这十年间换了二十七任相国,刚挂印而去的那位,音讯全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眼下实在派不出人来,陛下派他去…倒是省的咱们去操持了!」

「那曹嵩这儿?」张让吧唧着嘴巴。

赵忠一摆手,「搭理他作甚?他儿子不是过去在顿丘干得不错,让他到济南试试!」

此言一出…

张让与赵忠彼此互视…

「哈哈哈哈…」

两人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的大笑出声来。

可随着笑声的停止,张让猛地又想到一件事儿。

「还有…一事!」

张让与赵忠默契至极,张让开了个头,赵忠就听出音儿来了,「你是说…陛下让曹嵩与荀彧操持的,安抚那三十万黑山军的事儿?」

张让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经过曹操这么一闹,建造天禄蛤蟆与四方铜人是没戏了。

可宦官嘛…

这边没处捞钱,其它处自然得想办法捞钱咯…可偏偏。

「不行!」

张让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怎么?张常侍…不想动这笔钱?」赵忠疑惑着问道…

他们宦门要动这笔钱太容易了,别看大司农是曹嵩,可…曹嵩负责的只是这笔钱从国库出来,可具体的…发往各州郡,发往各县城…一道道的关卡,哪一层…没有他们宦门的人?

巧立名目,盘剥起来,容易的很。

可偏偏…

「不行!」张让还是无比笃定的张口。「这笔安置黑山军的钱是柳羽那小子给黑山军争取到的…别人的说贪墨就贪墨了,可他的不行…」

嘶…这…

赵忠眼珠子转动,「你是担心…」

不等赵忠把话讲完,张让抢先道:「别忘了汝南袁氏一把好牌是怎么打的稀烂的!咱家还是那句话,别人咱家不怕得罪,可这柳羽…哪怕不能成为盟友,但千万不要成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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