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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眉梢,暗夜如磐…
柳羽在烛火下书写着什么,每一个信笺中的字迹,他都会反复写上五遍。
模拟各种情况下的书写,急忙时的草书,一本正经时的楷书,还有…隶书、小篆…他能够想到的字迹,都会写在这竹简上。
短短三百个字,他愣是写了两千多个字,足足十个竹简。
曹操则迅速的将每一卷写好的第一时间送到蔡府去。
月明星稀…
蔡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赵四娘搂着蔡昭姬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入睡了,可蔡邕…这边,却是注定无眠。
司马防也在…他似乎做好打算住在蔡府了,不比对出笔迹,他是不会离开。
不过,司马防始终有些坐立不安。
倒是蔡邕看出了他的紧张。“司马府君是不是已经认定,那封信不是柳观主所写了?”
司马防斜眼睨向蔡邕,本想否定…
终究,还是一扬手,“蔡夫子如何看出来的?”
蔡邕笑道:“一来司马府君如此坐立不安,二来…别人不知道,司马府君耳目遍布洛阳,怎会不知晓我与这玉林柳郎的渊源,哈哈,司马府君挑我来比对字迹,这不是明摆着,已经认定那信与柳观主无关!”
“哈哈…”
司马防笑了,“人都说桥玄桥大公子性子直,心中有话从不遮掩,倒不曾想…你蔡夫子的性子也这样直接,别说这些了…从字迹中可寻觅出什么线索?”
绕回了正题,蔡邕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其实…是有线索的。”
“司马府君且看,这封信笺中的字迹与柳羽的虽然十分相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柳羽无论是何种写法,他字迹收尾的末端总是会稍稍上扬,特别是这一‘勾’,即便是写颇为正统的楷书也一样,可这封信笺每个字的末端却没有上扬,懂行之人单凭这个就能看出,这是仿写…”
说了一大通,蔡邕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用几个字做了比较。
旋即陷入微微的沉思。
“可不得不说,这仿写之人的书法造诣不简单哪,他的出处嘛,虽说不上来,可我有一种感觉,这草书颇有草书鼻祖‘张芝’的味道,而张芝的弟子,想来在这个世上并不多!”
唔…张芝的弟子?
醍醐灌顶。
司马防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蔡夫子啊蔡夫子,不愧是你啊…哈哈,这一语可胜过我像那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许久了…张芝,哈哈…这可是位大家,尚在人世,他的弟子也绝不会是一些寂寂无名之辈…”
“司马府君需要几日?”蔡邕反问。
“我的话,需要的时间就长了,不过…有人关心着这边呢,”司马防一下子提起了无限的信心…
“最好…”蔡邕语气和缓的道:“能拿到一些张芝弟子的手书,如此这般比较的话,我也更容易查明这字迹的归属。”
司马防重重颔首…
总算是有方向了!
…
…
洛阳皇宫,千秋万岁殿。
“哈哈哈…”
蹇硕把司马防传来的消息报送给天子刘宏后,他整个人爽然的大笑了起来。
正巧太尉桥玄也在…他刚到不久。
可桥玄很意外。
不至于吧…不过是案子有些眉目,就没有尘埃落定,不至于这般高兴吧?
再加上,陛下这立场似乎有些过于鲜明了。
“陛下…今日似乎很高兴。”
一改往日的阴霾,桥玄罕见的看到了如此高兴的天子…
刘宏笑着说道:“朕今日心情不错,却不只是因为这案子有些眉目…更多的是…”
说着话,刘宏使了个眼色,张让迅速的将一沓奏书递给了桥玄。
桥玄也不客气,迅速的展开。
这不展开还好,一展开之下…触目惊心。
“陛下…这…这…”
究是这位一贯健谈的太尉桥玄,今时今刻,竟语气有些哽咽…
“哈哈…哈哈哈哈…”
刘宏则是崩不住的大笑…
一边笑,一边感慨道:“看到了么?这就是玉林观主啊,他有事,整个南阳的百姓呈上万民书,整个南阳的氏族呈上竹简,就连那云台二十八将的家门,竟也联袂请奏…”
其实,事实比刘宏说的更夸张。
云台二十八将的将门…他们哪里是请奏,他们简直就是要用钱砸呀!
就差说一句…
陛下,你就报个价吧、填个数吧,只要能换柳羽无罪,他们多少钱…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愿意!
呼…
长长的呼气。
震撼…桥玄是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而他一时间,似乎很能理解天子…
天子龙颜大悦,不是因为这案子, 而是因为…因为柳羽的能量,这才短短的半年,他就集聚起了一股力量,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如今虽只是星星之火,但未来未必就不能呈燎原之势与那庞然大物、盘根错节的汝南袁氏抗衡!
“桥太尉…”刘宏眯着眼,“朕算是体会到了一点!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柳羽是给朕做出了一份表率呀,在利益的驱使下,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联盟,也没有什么无法离间的情义,呵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用好了这个‘利’字,汉帝国势必能再度中兴!”
嘶…
桥玄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陛下…臣倒是有一番别的觉悟!”
——“说说看!”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嘶…
这次换作天子刘宏感慨了。
——“好一个天师道的得道多助,好一个太平道的失道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战必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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