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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堰镇。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柳羽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他所走的这条道,乃是后世千年古道“宛襄古道”…
据《禹贡》记载,宛襄古道在夏商时代便是一条向朝廷缴纳贡品、田赋的主要陆路通道。
这里与南阳盆地四通八达的水系相连,走唐白河直通中原腹地,经过丹水可可直关中。
哪怕是到了唐、宋、明、清,江南的漕粮也是途径汉江到南阳,再由陆路宛襄古道运往京城,柳羽还是第一次走过这条“千年前”的古道。
不过…
与他沿途欣赏风景的心情截然不同。
关羽、徐晃、文聘一行…几乎都懵逼了。
眼看着就要抵达新野城。
突然,柳羽下令转道棘阳…莫说是别人,就是马队中的所有人也凌乱了。
不是说好,要去与云台二十八将中排名第一的“邓家”掰掰手腕么?
怎么…
声势都造出来了,舆论也出来,最后却与原本的选择背道而驰!
去对更弱的棘阳下手。
这不就相当于…
此前…又是警告、又是放出豪言,最后的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要传出去,不是让整个新野城百姓,乃至于整个南阳百姓、整个中原百姓失望、笑话么?
“柳观主,关某之见还是去新野城吧,诚然…那邓家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手下卧虎藏龙,可我与公明、仲业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吾等不惧!”
关羽当先劝道…
徐晃与文聘连连称是。
“这要不去新野城,传出去了,还以为是柳郡守怕了他们?如此这般…脸面上丢不起啊!之后的抗击瘟疫?哪个家族还会服气?”
俨然…徐晃也不服。
文聘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中露出的坚毅也在释放着,他想要让柳羽一鼓作气拿下新野城。
只是…
与他们的恳切截然不同。
柳羽只是轻轻摆手,细细的解释道:“关大哥,徐大哥,文大哥…你们可读过《孙子兵法》?”
不等三人回答,柳羽的声音接踵传来。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而能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吟到这里…
柳羽的语气愈发的郑重与严肃。
“推演到如今的局势,那便是全天下的百姓、氏族、官吏都知道我们下一站要去新野,我们的对手邓家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做出了充分的准备!”
“如此这般,再按照原定计划,哪怕能让邓家认输,势必也会受到极大的反噬…《孙子兵法》通篇讲究的是一个‘全’字,‘全’意为保全,让邓家认输,我们却付出了巨大的、惨痛的代价这不值得,倒不如…从另外一处出发,出其不意…一举拿下其它的几个城郡,到时候,新野城的邓家就成为了孤军,那时的他们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柳羽的谋算,一如大国之间的博弈…
在对方做出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强行出手,即便能赢,代价太大了!
这与《孙子兵法》中“全”字完全背道相驰…
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战争很容易,可战争之后呢?
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是拍拍脑门就能够决定的、
恰恰与之相反…
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才是极大的智慧。
简单点说,就是“兵者·诡道也”,不要做那些被别人算计好,有防备、与预案的事儿。
哪怕舆论上暂时落入了下风,被人鄙视了,又岂不是《孙子兵法》中的“卑而骄之”…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舆论上的下风,是为了在某些更关键的地方稳居上风!
柳羽将此间的原委细细的讲述给关羽、徐晃、文聘等人…
尽管有一些深层次的大国间的博弈,他们尚未完全理解。
但,不得不说,经过柳羽这么一番话…
他的做法更理智,胜面更大。
“放心…”柳羽宽慰道:“如果南阳一郡,其它各县都拿下了,难不成…它一个小小的新野邓家,还能翻得起风浪不成?”
“胜利终是我们的,只不过是先后顺序罢了!”
言及此处…
柳羽的眼眸中精芒闪烁。
俨然…
对于此间的局势,他是成竹在胸!
…
…
洛阳城,尚书台…
此间,一干官员围坐,正在商量“西园校尉副统领”的人选。
因为国库充盈,天子刘宏提出,要扩充西园校尉军,将原本的一部的“校尉”,增设为两部。
自然也要多选出一位副统领。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的嫡系部队,卫戍洛阳皇宫,手中掌握着的是兵权,是实权!
为此…
各方暗流涌动,争得是头破血流。
人选很多,有宦官的人,有氏族的人,也有将门的人,
一时间倒是争执不下。
决断的人恰恰是司徒杨赐…
“咳咳…”
连连的咳出几声,杨赐神色萧索,手下一干人等帮宦门的有,帮氏族的也有…这倒是让习惯两不相帮,处于中立的杨赐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太傅袁隗推开尚书台的大门走了进来。
看到袁隗,杨赐连忙让座…
太傅之职虽没有实权,但论及级别是在杨赐之上的…再加上袁隗的年龄也要长他一些。
袁隗看着草拟的这些名单,面颊上不漏声色。
“杨司徒,这次选取西园校尉军副统领的人选干系重大,这事关卫戍京都,也事关陛下的安危,校尉军的话…已经扩充完毕了,这最终人选谁来做,可要细细斟酌呀!”
话外音——〖现在这些人不行,要重新选一个!〗
杨赐眼眸微眯,连连张口道:“袁太傅是不是觉得名单上这些人有什么不妥呢?”
“不,不,不!”
袁隗连连摆手。“我觉得这些名单上的人选都很好!”
——〖都很好本身就是不好!〗
“他们中一些出自边陲,一些家中人有在内廷做官,还有一些性格果敢、坚毅的,在那些暴乱频发之地担任郡尉,撑起了整个郡县哪,对那些郡县是有感情的!”
——〖一些是将门的人,一些是宦官的人,还有一些人太‘正直’不好拉拢,在暴乱之地几年都无法调动,身后没有背景,让他们老实在那儿待着吧!〗
讲到这儿,袁隗话锋一转。
“但是呢,话又说回来,这些人没有与陛下…与满朝公卿打过交道,所以…还是希望杨司徒与尚书台诸位能够再慎重、谨慎的考虑一番,能担此大任的人,一定要能与诸位公卿相熟,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这个西园校尉军的副统领,我汝南袁氏不希望外人来坐!你弘农杨氏也不希望吧?〗
“大汉时有宦官把持朝政,这个人选,最起码一些时候,得替咱们这些朝臣与陛下多美言一番哪…不能让陛下闭塞言路,也不能被宵小之人利用不是?”
——〖宦官的人千万不能考虑,否则将是我们士大夫集团的噩梦!老夫这里倒是有个绝对忠诚且适合的人选。〗
“但是,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身为太傅,当朝帝师,并不是尚书台的人…老夫的这些只是看法、建议…你们可以参考,也可以不参考嘛!”
——〖老夫都这么说了,你们谁敢不参考,那便是不给汝南袁氏面子!〗
“具体人选,还是要由你们来定夺!”
——〖我想提出的这个人选,还要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
袁隗一大番话,话中有话…
每一句话都是暗藏玄机。
杨赐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了什么,张口道:“袁太傅,其实在这名单之外,我倒是真有个人选,我认为非常合适。”
袁隗一下子提起了许多兴趣。
“来,说说看。”
——〖杨司徒啊,咱们是定了娃娃亲的,我孙女是要嫁给你儿子的,你得替老夫说服大家呀!〗
“袁绍,袁本初。”
杨赐当即念出了他的名字。
这话脱口,整个尚书台所有官员均是一怔…
杨赐的话还在继续。“袁本初出身太学,是天子门生(底子好),又做过郎官,担任过濮阳令(能力高),他更是在汝南办起了汝南十日谈,所参与这十日谈的均是名士…可谓是声名鹊起。(名望),他又是桥太尉、蔡侍郎的弟子,(关系),本司徒问过桥太尉与蔡侍郎,对他均是赞不绝口。(借助第三方增强说服力),再说他原来就是氏族子弟,(不是外人),现在重新担任这西园校尉副统领,在情在理。”
“这样的人选,算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吧?(亲家呀,这些理由够了吧?)”
嘶…
这话脱口,整个尚书台,十几名官员均是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倒是袁隗情绪显得很激动。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虽然本初方方面面看起来都不错,但他毕竟是我的侄子啊…”
——〖我袁隗不想别人说闲话,汝南袁氏也不能被人说闲话。〗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让公卿们误会了,岂不是不好?”
——〖亲家呀,你还得找个理由替我堵住他们的嘴。〗
杨赐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继续张口:“这个嘛…袁太傅不用担心,陛下金口玉言,举贤未必要避亲嘛!”
“哈哈哈哈…”听到这儿,袁隗直接笑了。
——〖亲家呀,真有你的,这出让吾儿出仕的戏…咱们配合的不错!〗
尚书台的廷议结束…
无有例外的…袁绍成为了西园校尉军新晋副统领的唯一人选。
回到司徒府的杨赐就看到了堂上堆满了彩礼箱笼。
看过礼单…虽然名义上是一个不知名的家族送来的,可杨赐如何会不知道,这是汝南袁氏的心意!
早在几年前,杨、袁两家就定下过娃娃亲。
只不过,这层关系一直鲜有人知。
而更鲜有人知的是,未来的杨修…便是这门杨、袁两家娃娃亲的产物。
“呵呵…”
此时的杨赐浅笑一声,望着这厚重的箱笼,感慨道:“袁家做事儿的风格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啊!”
话音刚落…
“报…”门子匆匆赶来,双手捧着一封信笺,递到了杨赐的面前。“南阳岑、马、贾、杜、陈五家族长,联名寄来了书信!”
一听到南阳岑、马、贾、杜、陈五家族长…杨赐的眼眸一眯。
可很快…
他就反应过来,这信…多半与陛下新派去南阳的太守…那玉林观观主柳羽有关?
“信使呢?”
“在偏房!”
“前面领路…”
罕见的,杨赐此刻的心情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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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因为太过关注某件大事…所以更新慢了一些。
大家懂的都懂…
明天就会调整过来,恢复两更。
牛奶糖也会觉得心里压着一口气,不过,经过一夜的思考,有了全新的看法。
或许…
这就是《孙子兵法》中通篇的一个“全”字;
以及计略篇中的“兵者丶诡道也!”
拭目以待——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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