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露揭曦晨,冬风迎面来。我日上三竿才起床,睡眼蓬松。果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听竹园睡觉不仅没有失眠,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第一件事就是叫芭歌,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倒是三叔还在院子里练剑,我就每每起床都能看见林毅勤奋的身影,果真是楷模。
我在窗棂前喊:“三叔,芭歌去哪儿啦!”
三叔一边练一边回我:“被王爷叫去了。”
“哦。”我道:“她们还在王府吗?”
“应该没走。”
我穿戴好衣裳,听说苏凌还在凌王府。思忖着就昨夜的事情赔个不是,顺便找找芭歌,和她一起去了解一下魏莫笙的情况。毕竟我还是对他有愧,于是就去了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找不见人,小厮说苏凌在藏书阁,我便又去藏书阁找他。快到藏书阁时,就碰见了刚从里面从出来的苏凌。他一出门就撞见了我,可见运气十分不好,平平淡淡的眉眼硬是皱成了火山表面。
“你来做什么。”
“找您。”
“何事。”
“那个,昨夜打搅了王爷休息,小奴很抱歉。”我道。
“哦。”苏凌没再与我多说,迈开步子就要走。我踌躇着要不要问芭歌,又害怕苏凌瞪我,持续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我还是开口:“王爷,芭歌跟您在一起吗。”
“本王和她要出去。”
“啊?”我蹦跶蹦跶跳到苏凌面前,道:“我也想去。”
“随你。”苏凌说着,已经很不耐烦,快步离开。我则是跟在他身后,苏凌直径走到凌王府门口。身边的小厮给他递来大氅,马车已在凌王府门口备好。芭歌站在马车前,她一身白衣飘飘然如神妃仙子,娇小瘦弱,清秀娟丽。
啧啧啧,我家小歌儿那可美得哦。
我见了芭歌,立刻冲过苏凌,三两步并作一步,欢喜地跑到她面前。芭歌见了我单薄的外衣,只是道:“昨夜的教训还不够?”
我揉了揉鼻子,笑着说:“忘了。”
芭歌进马车里拿了件大氅,道:“还好我心细多备着,小隅也要出去吗。”
我点点头:“跟你们一起。这是要去查瘟疫的事吧。”
苏凌已经上了马车,一声斥责将我俩赶上了马车。苏凌的马车走在最前面,我和芭歌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随行的不过三四个人。
我了解到,前几日苏凌调查出这京州的河水有问题。因为莱河最先流过的就是东西城,因而这两城发病最严重。他也采了一些河水,其中果然有毒物反应。京州的水源来自莱河和沧澜河两条河流。两条河流的发源地是京州上游的一片松树林,河流是高山冰雪融水和夏季降水,那片松树林连成了一座山叫云华山。
我们此去的就是云华山。因为检测到河水里有毒,这跟井水里投毒不一样,井水的水不流动,因而毒物会沉积,而河水是流动的,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投毒,沿着源源不断所有的河水都持续不断地有毒,如果不是有人持续放毒,那么就是源头上出了问题。
我还是很关心魏莫笙的事,问起芭歌。
芭歌道:“大夫说他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的。只不过自己不想醒,现在还躺着呢,我们今夜回去时,他大概又活蹦乱跳了。”
既然芭歌都这么说,那么可见魏莫笙的确是没什么事。
云华山。
云华山离城不远,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到了山脚下,马车上不去,只能改成步行。留了一个小厮守着马车。我们随着苏凌登上去了。沿着莱河一路向上走,又走了一个时辰,到了莱河的发源地。这里四处开满了黄色的花朵,在冬日里愈发起眼,黄色的小花争奇斗艳,生机勃勃。
我问着:“这是什么品种,冬天还能开?”
总觉得十分眼熟。
我猛地想起魏莫笙之前抱着的不就是这样的花吗,他还十分兴奋地送了我一大捧,只不过被我埋在地下去了。
自那以后,魏莫笙也感染上了瘟疫。难不成是这花有问题?苏凌和芭歌专心勘察源头的水源,没有注意到这黄色小花,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如果这花没有问题,那我说出来岂不是自找苦吃,那还是说一下吧,万一成了我不就有功了。
“那个……”我扯了扯芭歌的衣角。我道:“那个,之前魏太子给过我一束花,好像就是从这里摘的,那之后他就染上了瘟疫,我想是不是这花有问题。”
“花?”芭歌沉思道:“我们试毒发现的是水源问题。”她摘下一片花瓣,道:“不过小隅很细心,这花我们也会一起查的。”她倏尔笑了起来,像百合花盛开十分好看:“谁说小隅脑子不好使的,分明很细致的。”
我尴尬地笑着,顺便问:“是谁说我脑子不好使。”
芭歌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看向了苏凌的方向。好吧,就算不说我也知道。苏凌和小厮们沿着源头一路探查,我才知道芭歌是个十分全能的女子。不仅刺绣秀的好,行为举止大方端正,连试毒这方面也颇有造就,果然是凌王府独具一格的女子。
而纵观我,就什么也不会了。纵使是跟着来,也只能趴在草坪上数蚂蚁。无聊了一个下午,我们一行人收集了好多样品回去实验,坐在马车上,芭歌靠着窗,我去叫她时,她恬静地睡着,想来是太累了。我便没继续喊她,随她睡去吧。
倒是我,趴在青石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睡着,谁知就睡到了下山的时间,还是被芭歌叫醒的。到了凌王府,苏凌和几个小厮行色匆匆拿着东西就去了密室。我轻轻叫醒芭歌,俩人走回听竹园。
我俩快走到听竹园时,远远就看见一人影在听竹园门口徘徊。我看着不像是三叔,走得近了,芭歌眼神好认了出来:“是魏太子身边的小厮。”
“菜头?”我大吃一惊,不会这小子查出来昨天晚上的事了。要来找我算账了!?我浑身一颤,冒着冷汗,道:“冤有头债有主,芭歌,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为了报私仇。如果他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来。”
那小厮抬头就看见了我们,这下子跑都跑不掉了。小厮兴奋地向我们奔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我大义凛然地挡在芭歌的面前,小厮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曾,直接推开我,走到芭歌面前。走得近了,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芭歌的外套?完了完了,人证物证俱在,这下该怎么办。
小厮拿着外袍,望着芭歌问:“这件外袍可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