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墨清楚姚琳的性子,知道她和姚宏直完全不同,姚琳没什么心机,所说就是所想。
但这并不代表姚琳单纯愚笨,她只是心思澄澈,不愿意去细究朝堂上的龃龉。
姚琳说的坚决,让木北墨很是动容:“琳儿深明大义,若不是你说,前线的这些事我竟然还不知道。”
他叹口气,思索片刻后面上带了微笑:“此事交给我,你就此脱身,日后若你父亲问起,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这怎么行?”姚琳急着反驳,“这不是叫父亲和太子哥哥之间误会愈深了吗?”
木北墨知道她担心什么,出言安慰:“琳儿莫担心,我知道姚家向来忠诚,这事是你爹爹一时糊涂,并不改他的忠心。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了委屈,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得到木北墨亲口承诺后,姚琳心里一阵轻松,又扯了木北墨的袖子问道:“太子哥哥,你会把阿叶姐姐救回来的对吧?”
姚琳问的诚恳,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真切和期待。
可惜木北墨不能给她回应,现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拿不定主意,但看见姚琳的眼神,木北墨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斟酌着用词:“此事我不能保证,不过我一定尽力去救她。”
姚琳也不失望,她知道这件事难办,有木北墨这句话就够了。
她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至于事情的结果如何,就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有人在敲书房的门,正是东宫总管带着姚琳的侍女进来。
总管手脚利落地在一旁的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将精致的各色点心摆好,又备下汀溪兰香茶,请太子和姚琳上桌。
在自己的侍女面前,姚琳装的极好,就是往常与木北墨相处时的样子,一点破绽都没表现出来,好像刚刚的对话只是场错觉。
一直在旁边假装不存在的尹康,看着主座上的姚二小姐表情奇怪,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二小姐并不是嫌弃今天的糕点不好吃,而是在给自己使眼色。
尹康眨巴着眼睛,飞速想了个借口:“殿下,您案上的折子堆了几天了,今天说什么都得批完,您别忘了啊。”
木北墨假意蹙眉:“康伯你好没眼色,琳儿好容易过来一趟,你煞风景作甚?”
一旁的姚琳连忙替尹康开脱:“太子哥哥,康伯说的没错,是琳儿不懂事,打扰太子哥哥了。”
说罢就从牡丹团刻檀木椅上跳下,施了个万福礼:“今日多有叨扰,琳儿就不久留了。”
木北墨也不强留:“今日也是事多,就不留你,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不如带回姚府慢慢享用。”
姚琳兴高采烈地指挥着总管把各色糕点仔细包好,脸上无半点不悦之情,开开心心和木北墨告辞,回了姚府。
送走了姚琳,木北墨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失,而是逐渐凝固,变成了与心情无关的面具。
尹康凑过来试探:“殿下,咱们要怎么办?”
木北墨沉默不语,只是摆了摆手。
狼五方才并未走远,和狼一狼三躲在房外,方才姚琳所说的话,他们三个人也囫囵听了个大概。
听到韩霖和苏慕宇勾结,将木叶出卖给南宛军,狼五简直要羞愧死。
是他坚信韩霖不会做出反叛之事,让木叶陷入这般险境。
“你们三个愣着干嘛?快进来。”尹康从书房里出来,冲着三个人藏身的方向大喊。
三个狼卫急忙进到书房中,围在木北墨身边。
狼一最先说话:“韩霖的消息传到姚宏直这,也得几天时间,若郡主真的被南宛擒住,怕是已经······”
狼五脸色难看:“郡主早对顺中关等三关有所安排,到我走之前都是一切顺利,就算郡主被擒,顺中不日就会生乱。若是郡主遭难,苏慕宇定然控制不住局势,所以应当还能拖延一段日子。”
“能拖延一段日子又如何?眼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尹康语气沉重,“王上不允许出兵,只派你们几个狼卫去又是无济于事。”
这话说的没错,木北墨虽是储君,但木奕承已经警告过他,他不能有任何异动,否则就是犯了父王的忌讳。
能偷偷去的,只有狼卫。但顺中关有南宛军五万,渡冬关的韩霖又和姚宏直沆瀣一气,存了置木叶于死地的心,几个狼卫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木叶写了血书向木北墨求救,她已然被逼到绝地,没有其他人能救她。
仔细算来,木叶被逼到此般境地,应当说是木北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