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太后从殿后缓缓走出,端庄的仪态和严肃的表情倒是和以往一般无二,想必作为太后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软弱的表情。
可是周镇海与她作对手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见她落下泥潭,又怎么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只见太后还未坐下,周镇海便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与太后遥遥相望:“久未见太后,不知太后身体可还安康,兄长可是十分关心太后的身体。”
作为太后,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身份也在那里,即使是身为兄长,按理说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道出。
可周镇海偏偏就是说了,而且说得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太后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嘴角轻轻一勾,顺着他的话说道:“兄长不必担忧,哀家年纪可比兄长要轻,还是先请兄长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呵呵,妹妹真是多虑了,兄长若是有个小病小痛,皇上二话不说,便派来太医,倒是比太后身在后宫里还要快一些。”
这两兄妹当着众人的面斗法,其他人也只能冒着冷汗听着,丝毫不敢插嘴。
“皇上驾到!”
又一声大喊传来,终于打破了大殿里冷寂的气氛。
太后冷哼了一声,面上的表情不变,扬着下巴坐了下去。
皇上从殿后转出,身边伴着两人,一个是德妃,一个便是刚刚升为昭仪的沈颜回。
皇上尚且年轻,后宫中人本就不多,眼下四妃的位置,只坐了两妃,淑妃早就来了大殿坐好,剩下位分最高的,便只有德妃和沈昭仪。
皇上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似乎对大殿内诡异的气氛毫无察觉,看着周镇海笑道:“皇舅近来真是越发容光焕发了。”
周镇海站起来随意地对皇上行了一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皇上也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想必是身边这位沈昭仪的功劳,听说沈昭仪在毫无建树的情况下,一再晋封,眼下这地位看着是要超过淑妃娘娘了。”
沈颜回无辜被提及,脸上也没有多少慌乱之色,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对着周镇海道:“皇上容光焕发,是因为朝中有摄政王这般忠心的臣子为皇上排忧解难,臣妾不过是一小小的昭仪,只是因为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皇上,这才让臣妾代劳照顾皇上,臣妾是万万不敢抢了摄政王的功劳。”
周镇海目光闪烁,意有所指道:“沈昭仪舌灿莲花、灵敏机巧,怪不得皇上喜欢。”
“摄政王过奖了。”沈颜回说完,便坐了回去。
皇上再次开口,转移了周镇海的注意力:“子越也长这么大了,看来不久便能接替皇舅的班,为国效力了。”
听皇上这么说,周镇海面上现出骄傲之色:“小儿不才,没有他兄长那般英武,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是学问做得倒是不错,明年参加科举,说不定会有一番建树。”
众人闻言,心中腹议:但凡了解周子越的都知道,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夫,要说武功可能论个一二,但是这学问嘛,就难说了。
不过这可是摄政王的儿子,周镇海既然当众放了话,自己儿子能在科举中出头,谁又敢阻拦呢?
皇上听了这话,哈哈一笑,对周镇海道:“皇舅这么说,可是谦虚了,依朕来看,子越可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行了,有了皇上这话,周子越即使是个什么也不会的草包,也一定可以顺利入朝为官的。
皇上和周镇海两人互相谦让,坐在一旁的周子越,阴戾的眼睛却往上面瞥去,看向皇上身边,盛装打扮之下,显得越发明艳之人。
沈颜回嘴角始终嗔着一丝得体的微笑,似是注意到周子越的视线,她的目光移到这边,嘴角的笑容蓦然加深了。
周子越眯了眯眼睛。
德妃坐在皇上另一边,原本因为今晚要做的事,心里十分紧张。
然而等看到父亲和弟弟坐在下首,皇上言语之间,表露出对两人的敬重,德妃顿时感觉安心了很多。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台下一处道:“摄政王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多亏了顾太医医治,本宫在这里敬顾太医一杯,以表感谢。”
说着,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玉兰,玉兰端着手中的酒壶,给顾景白倒了一杯酒。
原本这等算是皇家家宴的场合,顾景白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只是前段时间周镇海称身体不适,皇上派顾景白去给周镇海医治,过后周镇海为了表示感谢,便请求皇上让顾太医出席。
顾景白诚惶诚恐地端着酒杯站起来,看起来十分受宠若惊:“德妃娘娘过奖了,下官只是听从皇上的命令,皇上关心摄政王的身体,才会派臣前去。”
德妃笑道:“话虽如此,但到底是顾太医医术高明,这杯酒顾太医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
“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景白从善如流地喝下了这一杯。
德妃见他喝完,这才满意地笑了。
然后她又转向沈颜回,笑着道:“沈妹妹升为昭仪,姐姐还未来得及祝贺,今天便用这一杯,来恭贺妹妹吧!”
淑妃看着今天分外积极的德妃,眯了眯眼睛。
玉兰又走到沈颜回身边,给沈颜回倒了一杯。
沈颜回也没多说什么,接过这一杯,二话没说便喝了下去,喝完以后便起身对德妃道:“筵席马上开始,嫔妾要去催菜,德妃娘娘自便。”
左右亲眼看着她喝下了这杯酒,德妃自认为目的达成,自然不再留她。
皇上看着沈颜回,认真地说道:“去吧,小心!”
沈颜回点了点头,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淑妃一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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