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叶苍跟在夫子身后,饿了便采山桃吃,但叶苍每次摘来的桃给夫子的总是最好的。
三日来,叶苍常暗自欢喜:“若是以后都能这般可多好。”
桃山的天,今日太过不同,竟然刮起了风,这是桃山从未有过的。
兜兜转转,叶苍与夫子回到了桃山村,他未见摆摊的算命瞎子,也许久未见在,他觉得桃山村中空无一人。
桃树叶伴着风声,沙沙作响,夫子背对着叶苍在村口停下,像是在告别:“接下来的路,便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去吧!往山外走,那里才是世界,去看看什么是锦绣山河!去品品何为波澜壮阔!”
叶苍抬着头,止不住上前几步,而后深深躬腰,声音低哑,像是委屈,止不住落下泪来。
“是叶苍做错了什么吗?叶苍可以改,夫子不要赶我走。”
夫子背对着叶苍,只是在叶苍看不到的脸上,面庞化作点点泥沙落下。
叶苍不愿意,第一次不愿听夫子的话,叶苍说道:“学生不去!学生哪都不去!长辈尚在?哪能远游?”
叶苍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在这一路上,他总能听到许多声音,万物皆有声,或许不是声音。
叶苍抬头,竟看到夫子的衣袖化作滚滚沙尘,随风飘散,那是夫子手臂所化。
待到叶苍抬头时才发觉原本比叶苍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夫子如今与叶苍已一般高。
叶苍向夫子快速跑了过去,想去抓住夫子的手,却抓了个空。
夫子浑身都在化作细沙,随风而去,叶苍紧紧将夫子抱着,可越用力,夫子化沙越快。
叶苍一把一把地抓着细沙,不让它随风而走,但纷纷扬扬的沙怎抓得住多少。
叶苍崩溃大哭,“夫子!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夫子依旧背对着叶苍,他想摸叶苍的头,安慰这恸哭的孩子,只是他已经转不动。
“当知到时,便知道了,顺其自然。”
夫子声音嘶哑,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莫哭...莫做小女子模样...我不走,化作春雨,雨来了,我便来了,每年都来。”
“学生不要,学生不要!学生想夫子活着!学生愿一直跟着夫子!”叶苍痛苦道。
叶苍心中大恸,大哭着道:“有人吗?瞎爷爷!乞爷爷!掌柜爷爷!主持爷爷!夫子...夫子...夫子...”
叶苍也不知晓夫子的情况,但却有预感,夫子将要消失了,永远离开。
但桃山村中却没有一丝声音,叶苍也听得到,他也知道桃山村中,此时也无人了。
他像是看到学堂外,老乞丐与老掌柜正如夫子那般,也在化作细沙,与夫子一样。
在很远很远之处,老瞎子也是如此,背对着甄通甲,慢慢或作沙砾,站在山顶上,随着风,就飘散了,一点也不留下,只留下一颗玉珠。
叶苍也看到甄通甲苍白双眼中含着热泪,但一滴也不滴下......
他不知道为何便知道,像是万物在向他说话,他能看到一起。
“来年...老夫来见你...”
叶苍崩溃地跪坐在地上,而夫子也已随风而去,什么也未留下,只留下叶苍紧紧捧着的沙砾。
叶苍的哭声响彻桃山,桃山却显得更加凄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