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牧的人头滚落一旁,船夫吓得跌坐在地,水灵瞪了他一眼,软剑轻滑而至。船夫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浓稠的血水从他脖子上渗下,两眼一翻,应声死亡。项中胤虽略有微词,但他也知道水灵是出自一片好意,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船上确认无活人之后,项中胤步入船舱,一股刺呛味道扑鼻而来。项中胤暼向一旁,散发气味的是一盏香炉,之所以这样做,无疑是为了掩饰尸臭味。
项中胤抬头一瞧,船舱四处摆放大瓮和白瓷缸,里头不是动物内脏就是血液。若换作常人见到这残忍景象,那还不胃部绞痛,头晕干呕。
本身也是尸术士的项中胤,自是没这么脆弱,但也叹了一口气。倏忽间,水灵蹲下身来拍了拍地板,解释道:“这里有暗门。”
段飞不等项中胤回答,在船舱内游走找寻开关。过不多时,果然发现机关卡榫,扭开之后下方又是一个密室。三人进入之后,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说话。
原来在这密室之中,摆放大量的人尸,有得保存良好,有得用来养蛊弄蛆,搞得尸体残破不堪又发出浓浓恶臭味。项中胤问道:“有用来作五行尸的内脏吗?”
三人梭巡一会,完全没有任何发现。水灵皱眉道:“看来上官枭定将内脏收起来,这里的尸体不过是炼尸的基本材料,就算没了也可轻易再找。”
项中胤叹道:“这老狐狸果然没这么笨,不会轻易相信孙牧。”
搜寻无果之后,众人返回甲板。项中胤早已在船舱内安置符咒,三人下了小舟,划了约莫数十尺之后,项中胤唸起咒文,画舫倏地从里到外烧了起来,火势凶猛,不一会就将画舫的半截船身烧成焦黑。
项中胤望着江水上的火光,深深地叹了口气。
项中胤乘着小舟,返回从南官雁手中借来的双桅帆船。秀娘见到他平安归来,喜出望外,不顾旁人眼光一把抱住他。项中胤低下头来,轻吻她一口,百般安慰之后,让她去备消夜。
项中胤来到卧室,罗剎女躺在床上,气色回缓许多,脸上也不再渗大汗。他看到一旁水盆有清洗用的痕迹,猜想是秀娘替她擦了身子,顺便换了药膏。
项中胤刚坐在床沿,便听闻罗剎女呢喃几声,似乎是在发梦。正当他不以为意之际,罗剎女忽然睁开美目,整个人弹了起来,坐定身子,面色惨白。
项中胤讶然之余,罗剎女转头一暼,宛若溺水漂木般死死抓住他衣襟不放。项中胤登时也环抱住她,轻抚她的背,问道:“做了恶梦?”
罗剎女云鬓慵疏,低垂眼帘,略带哀伤的口吻道:“是我师父和师母。”
项中胤怔了半晌,纳闷道:“原来你还有师父。”
罗剎女别有含意地瞅了他一眼,双目一红,垂首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是替朋友报仇,而是为了师父和师母一家人。自幼师父收留了我,才让我不必流连在外,终日乞讨。当日他们遭奸人所害,我心痛疾首,若非狠下心来报仇,甚至想与他们共赴黄泉。”
项中胤睁大双目,瞧了半晌,不解道:“为何你一开始不明说呢?”不管是为父报仇又或是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为何罗剎女要隐瞒此事,这点让他很是困惑。
罗剎女娇躯轻颤,凄然一笑道:“你若知道我师父是谁,就会明白我为何我从不提起,也为何不牺牲色相找其他人替我报仇。”
项中胤移过去搂着她香肩,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柔声道:“你没有说,我如何知道?”或许是项中胤语气诚恳,又或是想找人诉苦,罗剎女尚未说话,应声扑在他怀中,泪水瞬间有如泉涌般倾泻而下,将他的衣襟打湿大片。
项中胤本想顺势拥抱她,罗剎女却忽地回过神来,仰后寸许拭去泪水。隔了半晌,她才又恢复言语能力,徐徐道:“我的师父是东崖子,这样你明白了吗?”
项中胤闻言当场一怔,眼神透出复杂之色。事实上他这般反应,也是人之常理,因为这东崖子是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作恶多端。这样的人,不仅和罗剎女有所关连,甚至是她师父,不禁让他感到十分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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