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姬颔首道:“今天下午设宴,自是有酒菜佳肴。本来已到曲终人散,但郝先生竟又端出一罈陈年老酒,硬要琴姐喝下去。”
段少胤既惊又忧道:“她平日虽非嗜酒之人,仅是小酌不至于如此吧?”
陆姬叹道:“酒里有半梦生死醉。”
段少胤问道:“那是什么?”
陆姬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那是一种药,服下去之后,人会变得半生梦死,虽然你仍有三分清醒,可你身子却不能动。”
段少胤讶然道:“这听起来象是蒙汗药。”
陆姬苦笑道:“这本来是助兴用,掺酒喝了少许,可以飘飘欲仙,感受愉悦。可是一旦药物掺入过多,人服下之后,便会神智不清,任人摆布。”
段少胤惊道:“任人摆布?”
陆姬瞧了他的反应,彷彿在预料之中,她幽幽道:“唉,你猜得没错,这药很多时候是拿来给富贵人家寻花问柳之时,用来助兴享乐。”
段少胤面色一沉道:“换作是别人,那倒也罢了。郝老九乃八雅士之一,以品酒闻名武林江湖,绝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陆姬低垂螓首,叹道:“虽然郝老九声称是意外,但你想得没错,我并不认为这只是他一时疏失这般单纯。倘若众人在场,正值盛宴高潮之时,那倒也就罢了。但他在散席之时,才倚老卖老逼琴姐喝下这碗酒,犹如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安什么好心。”
段少胤双目一闪,握紧双拳道:“他人在哪?”
陆姬嗔怪地横他一眼,不悦道:“你这人哩,我知道你很生气,也明白你为何愤怒。但琴姐交代我不说,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前去找他算帐,岂不害惨了我。”
段少胤想了想,虽有些不情愿,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也不好违约。他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现在不去找他。”
陆姬听出他话中弦音,问道:“那你要何时去找他?”
段少胤正色道:“既然在金蟾岛作客,我也不便惹事生非。人们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自认非君子,所以十天足矣。”
陆姬噗哧地娇笑一声,瞥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嫣然道:“难怪琴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如此为她着想,说话风趣,武功又高,这样的男人要去哪里找?”
段少胤凝视她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岔开话题道:“对了,那她现在怎么了?”
陆姬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自幼习医,已替她针灸几回,又用内力把酒逼出些许。她现在仍疲软无力,但不到半炷香,她应该就会恢复了。”
段少胤闻言大喜,欣然道:“那太好了。”
江水碧波荡漾,金蟾岛华灯初上,细雪漫天飞扬,蔚为美景。
段少胤倚靠几旁,小寐一下。良久,陆姬将银针从慕容琴穴道上拔起,倏忽间,慕容琴美目缓缓睁开,勉强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她尚未开口,段少胤已察觉到她甦醒,立时站起身来,走了过来。
段少胤握着她嫩白的柔荑,柔声道:“你还好吗?”
陆姬眼波流转,截口道:“段公子,你这是不信任我的医术了?”
段少胤大感尴尬,搔了搔脸颊,苦笑道:“陆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岔开话题道:“多谢陆姑娘相助,段某感激不尽。”
陆姬横他一眼,故作委屈道:“唉呀,难怪人常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只当女人是衣服,玩腻了就换一件。你我已有肌肤之亲,称呼却如此生疏,真令人难受。”
段少胤大惊失色道:“陆姑娘你应该累了。”
一旁的慕容琴看着段少胤的反应,不禁娇笑一声。陆姬被她笑容渲染,与她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掩嘴笑起来。段少胤一脸困惑,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反应。陆姬仰起俏脸,轻笑道:“那件事,我早已跟琴姐说了。”
段少胤既怒又忧道:“你怎能背信,你不是答应不说吗?”
陆姬撩了撩斜长的云鬓,淡然道:“我委实答应你不说,可是我没答应不写出来。我将那晚的事都写在信上,亲手交给了琴姐。如此一来,我也不算食言吧?”
段少胤明知她在诡辩,但也无可奈何。他皱起眉头,歉然地看向慕容琴道:“唉,那晚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慕容琴抬起美眸,微嗔道:“你可知你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