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浩浩荡荡,马儿颈上挂上红绢布,士兵手持“双喜”高牌,一片喜气祥和,热热闹闹,朝三百里许外铸刀庄出发
长蛇队伍之中,其中最显眼的红顶四轮马车,坐在里头之人正是白婉,此趟行程,便是保护好她,将其安然前至铸刀庄,与之结亲。除此之外,因祈泉出身铸刀庄,且为其唯一嫡系后人,占有极高地位,故她也陪同前往。至于其他人,在邢梦萦安排之下,耿行锋与袁小翎暂返雪泉关,殷修则待在凌胤云身旁,两人有个照应。
行军队伍步出数里,来到岔口之处,白子岚命其停下,稍作歇息,自身驭马斜至,朝凌胤云使过眼色,两人有默契地脱队,来到一棵沾上雪花的大树下。
白子岚勒马停定,转过头来,正色道:“我尚有要事,不便陪同,乃妹便交给你护送,待事情办妥,我会快马加鞭,赶去铸刀庄喝喜酒。”
凌胤云应诺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他顿了顿,忽然想起先前与白婉玩耍的元仲和蒲都,忍不住道:“对了,令妹既已有婚事,你先前怎还让她出席冬猎?”
白子岚为之莞尔,道:“上个月,铸刀庄杨展前来求亲,家父斟酌不定,尚未答他。前些日子,她稚气未脱,害惨了你,故家父应允此婚事,快刀斩乱麻,教她不能再胡来。”
凌胤云心中一凛,惊道:“这么说来,我岂非害了她?”
白子仰天一笑,不以为然道:“这倒未必。政治联姻,自古俱是如此,已非罕事。铸刀庄乃鹿州冶铁重地,产千百兵刃和精甲,族人加上铁匠约莫三千人,俱是使刀好手,若能与其联姻,巩固军备,何乐不为?”
凌胤云面有难色,皱眉道:“你不顾令妹的感受吗?”
白子岚道:“我爹乃王上亲弟,论血统来说,我们也算王室血脉。自古以来,名门之后,男婚女嫁,还轮得到她作主吗?”
凌胤云试探道:“你真忍心吗?”
白子岚挥了挥手,沉声道:“若她心有所属,也不是不能谈,可眼下的她,毫无想法,总不能陪其干等,虚度年华。再者,关慎虽死,难保太子不会再有所图,为防夜长梦多,将她嫁去铸刀庄,或许对她比较好的了。”
凌胤云摇了摇头,暗叹口气。他虽不认同,但这家务事,他不仅难介入,也没资格干涉。更何况,白子岚方才所述也没错,太子这种奸佞小人,不过是想利用她,定不会让手下真心待她。
片刻,凌胤云忽地道:“对了,你那为何指名我护送她?”
白子岚面色黯沉,冷然道:“出嫁本为喜事,可在有些人眼中,这可不是好事。”
凌胤云惊道:“你担心有人要加害她?”
白子岚耸了耸肩,苦笑道:“这不好说,所以才须你协助。再者,利用这借口,恰巧能让你离开,避避风头,一举两得,岂不美哉?”他顿了顿,续道“况且,你本身也有错,将其当作是将功赎罪吧!”
凌胤云不解道:“什么!我何错之有?”
白子岚微微一笑,调侃道:“你还真敢说,前些日子,你锋芒毕露,一逞威风,婉儿那颗芳心,早悬在你身上了,你不知道吗?”
凌胤云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跟她才相识不到几天。”
白子岚摇摇头,道:“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又何尝不爱英雄?自从你大展身手,她便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及你,我看她是春心荡动,爱煞了你。”
凌胤云面露为难,轻叹道:“也许是你误会了。”
白子岚若无其事道:“本来你贵为总兵,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倒也是桩美事,可你不会想娶她,对吧?”
凌胤云长吁一口气,道:“相识不过数日,要许下终身,对我是件难事。”
白子岚道:“时至今日,婚嫁已敲定,你也别介怀了。等我办好事,咱们在铸刀庄,喝个通宵达旦。”
凌胤云双目放光,欣然道:“好,不醉不归。”交代几句,白子岚便率三百骑,策马离去。
片刻,凌胤云忽然想起什么,喜形于色,跃下马来,走到一辆马车旁。他掀起帘布,季冬梅与祈泉倾国姿色,映入眼中,前者含情媚笑,后者施礼颔首。季冬梅眨了眨美眸,轻问道:“白将军走了吗?”
凌胤云点头道:“他还有事。”他沉吟半晌,问道:“要不我遣人送你回去,陪夏荷一起呢?”事实上,季夏荷已先行回观月楼了。按她们所述,方胥诈死,若她们不妥善处理后事,为免惹人起疑。为此,季夏荷随着假尸身,先行回观月楼安置牌位,好教人相信他已死。
季冬梅掩嘴一笑,道:“若我走了,凌爷要独自对付白婉吗?”
凌胤云心中一凛,顿时哑口,他想起白婉临行前,百般不情愿,死活不上马车,全靠季冬梅暗中下了迷药,方才让她乖顺下来,不再说话。倘若季冬梅离去,白婉醒来既哭又闹,他肯定应付不来。他露出苦笑,道:“那好吧,若有状况发生,你再派人跟我说一声。”
季冬梅嫣然一笑,道:“明白了。”
凌胤云望向后方祈泉,恭敬道:“前往铸刀庄,尚有一段路,泉夫人若身子不适,请随时告知凌某。”
祈泉目光一触,美眸轻眨,淡然道:“凌大人好意,妾身心领了。”凌胤云定睛一瞧,端倪她那清丽玉容,久久不舍挪开视线。
祈泉抵不住他灼灼目光,俏脸一红,螓首低垂,不敢直视。待号角响起,众人整装待发,凌胤云才放下帘子,既觉不舍,又忽觉自身失礼,面色复杂,往前方赶去,
再行走十里许,地势开始崎岖,起伏不平,丘峦绵绵,并非广阔草原。倘若是观看美景,放眼望去,赏心悦目。可若是以战备而言,此地形危机四伏,各处均能潜伏敌人,一不注意,便容易被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