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泉抬眸一瞧,前方无行军之姿,仅有两匹骏马,不禁大感奇怪道:“凌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凌胤云微微一笑,道:“请恕凌某擅作主张,不以常规而行。倘若正常行军,仍须担忧刺客来袭。昨日之役,乃因事前伏兵,方能顺遂。若护送泉夫人,所顾及之事甚多,便无此优势。为免夜长梦多,凌某打算快马加鞭,直抵营寨。”
祈泉面有难色,幽幽一叹道:“妾身不能乘马。妾身听闻先夫遭人长枪贯入,摔马而亡,自此便有心魔,无法独自驭马。”
凌胤云心中一凛,愧疚道:“抱歉,凌某设想不周。”
祈泉毫不介怀道:“不知者不罪,凌大人何罪之有?”
凌胤云稍作思索,想起耿行锋的话,赶紧命人通传,找来袁小翎。凌胤云指着袁小翎道:“此为四妹袁小翎,自幼擅长骑射,马术精湛,若让她与泉夫人共乘一马,不知意下如何?”
祈泉闻听此言,稍感犹豫,但她细想这几日之事,忽又发觉凌胤云能人所不能,出此计策定有诸多考量,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凌胤云深谙兵法,自知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即刻启程。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甫出城门,不到半炷香便闻后方马蹄声阵阵。他心中大讶,未料到这些刺客接连失败,竟然仍不肯作罢。
袁小翎大感不妥,回首道:“我们两人共乘一马,无法抢快,敌人追上只是迟早之事。”
凌胤云深有同感,沉思半晌,正色道:“好吧,那便由我殿后,处置他们。”话犹未了,他取过蛇弓,以百斤之力,挽紧弓弦朝后方射去。祈泉轻瞥一眼,但见凌胤云威风凛凛之姿,忽忆起先夫之死,不禁娇躯一震。
凌胤云射出箭失,连珠迸发,不出一会树林中再无动静,他立时从后赶上,策马并行。祈泉睁开美眸,眼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凌胤云不走官道,以树林掩护,教人难以发觉。不出半日,三人抵至山峦处,底下一片辽阔草原,细雪覆盖在上面,忽疏忽密,好似翠菜上的精盐。
前方三里许外,火烟冉冉飘起,正是扎营之地。凌胤云环视四周,好像发现什么事,双腿一夹马腹,骏马朝前奔去。三人来到小溪旁,只见一顶四轮马车伫立前方,数十精兵环绕在耿行锋身旁。
耿行锋面带不悦,沉声道:“三弟已将此事说出,你这小子竟敢瞒我,你明知刺客会再袭清泉院却不说,是否怕我坏你大事?”
凌胤云见他微怒,尴尬一笑道:“兵法有云,上乘欺敌,必先欺己方。”
耿行锋冷哼一声道:“别想搪塞我,我可不吃这套。”他忽见祈泉,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在泉夫人安全,否则真怪罪下来,我也很难保你。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凌胤云闻言大喜道:“明白了。”
耿行锋摇摇头,露出苦笑,旋又恢复肃容,走至祈泉前方,作揖道:“在下是雪泉关副总兵耿行锋,乃弟擅作主张,令泉夫人诸多屈就,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泉夫人见谅。我已遣人备好上乘马车,恭迎泉夫人入座。”
祈泉面色平静,颔首道:“耿大人有心了。”她盈盈挪步,轻抬修长美腿,进入马车。凌胤云见她上车,转身道:“大哥,泉夫人便交由你护送好了,我还想先梭巡四周,观察一下地势。”
不等耿行锋应答,祈泉掀开窗帘,淡然道:“凌大人,你亲口允诺,要妾身偕同你前往冬猎之处,眼下你却要离行,不知这是否算背信?”
凌胤云讶然道:“这怎能算呢,凌某请大哥与泉夫人同行,必安全无忧。再者,前方便是冬猎之处,凌某应不算背信吧?”
祈泉双目清澈,轻瞥他一眼,故作若无其事道:“凌大人说是,那便是了。”不等凌胤云反驳,她径自放下布帘,不再出声。凌胤云轻叹了口气,跃上马鞍,跟在队伍后方。
雪花片片,循循叠起,细草随风垂晃,远眺过去,看似乳白之海,令人叹为观止。若俯视而下,千百营帐,井然有序,以主帐为中心,围成圆圈,宛若层层洋葱,向外扩展。不光如此,每层栅栏旁均挖开壕沟,引入溪水,一来阻挡进犯,二来截去火势。
单就部署来说,禁卫军分成四方,卫尉各执一门,昼夜交巡,不容半分差错。任何人踏入主营必须卸下武装,否则视为谋反,格杀勿论。
此时,凌胤云伫立栅栏外,目送祈泉进入主营,见她安然入内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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