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灰蒙蒙,顷刻间,点点细雨,如烟似雾飘下。
明妍书轻抬玉手,打起油纸伞,与宇文风共享一伞,前往回春巷。
为避人认出来,明妍书面遮纱罩,仅露出一双美眸。她现在身份,已不再是那燕云派弟子,而是服侍鬼大夫的ㄚ寰。宇文风谨慎起见,担忧旁人咄咄询问,又设定她为哑巴,避开与他人对话。
宇文风昂然挺立,缓步向前。他瞥过头来,再三叮嘱道:“记住你的身份,千万别叫人瞧出破绽。”
明妍书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没这么傻。”
宇文风微微一笑,道:“你瞧,这不露出马脚了。你可是哑巴,忘了吗?”
明妍书不甘心道:“想不到鬼大夫,竟如此爱捉弄人。”稍作抱怨,她旋又恢复平静容色,正经道:“虽然你昨天这般待我,但终究是有救命之恩,我尚未向你好好道谢。”
宇文风停步转身,正视着她,叹道:“希望救了你,不会害到我。”
明妍书娇躯剧震,现出忿然之色,道:“我象是忘恩负义之人吗?”
宇文风双手一摊,苦笑道:“你是聪明人,这我在拷问之时,便已知晓了。”
明妍书皱起了秀眉,道:“既然是如此,那你也应知晓,我并非冥府门的人,事到如今对你也没什么隐瞒了。”
宇文风默然顷刻,道:“你仍有报仇之心,未来是否走上歧途,尚未分晓。”
明妍书对他的不信任,先是怒容,旋又垂下睫毛,轻叹口气,道:“当初若我也和你这般诸多小心,今日便不至此了。”
宇文风知她所意,摇了摇头,无奈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明妍书心中懔然,反覆咀嚼此话,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她抬起秀目,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何当初你这般认定我说谎?”
宇文风看着她困惑目光,为之一笑,道:“这鬼市藏身枯井之中,龙蛇混杂,本就需要门路方可入内。更别说九幽楼这等地方,若无鬼帖,断不可见。你既身为名门正派,又怎会有鬼帖?”
明妍书恍然道:“我从未想过这事。”
宇文风瞥她一眼,不放心道:“若你要另有盘算,由我一人承受便可,切莫将他人扯入。”
明妍书先是不悦,旋又笑道:“我为何要害你,我已是你的人了。”
宇文风为之愕然,道:“救命之恩,尚有其他事可相报,犯不着以身相许。”
明妍书故作无奈,叹道:“我也不想,但我未出嫁,身子便让你瞧了好几次,你叫我以后怎么嫁人?再者,如今我隐居在药王谷,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又有什么人愿意娶我?”
宇文风皱眉道:“见了你身子的事,我不会和人说。”
明妍书道:“那我若说,我不会和人说是你救了我,你肯相信我吗?”
宇文风挠了挠鼻子,道:“这是两码子事。”
明妍书见他退缩,眼睛亮了起来,故作失落道:“我明白了,你便是嫌弃我,像我这般寻常女子,又怎能配上你呢?”
宇文风无奈道:“你瞧瞧,你这心计如此了得,我怎放心信任你。”
明妍书俏脸一红,抿起下唇,道:“再怎么工于心计,都比你拿银针刺会穴位,要来得好多了吧?”
宇文风心中大惊,干咳一声,心虚道:“那是拷问,不一样。”
明妍书不肯退让,故意道:“谁知你是否有心,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们男人总说看女子内涵,结果呢,还不是到处寻花问柳,享受一时欢快。”
宇文风顿时怔住,大窘道:“唉,算我输了。”
明妍书目闪异采,媚眼如丝,道:“研书承让了。”旋即,她仰起俏脸,发出清脆如铃的笑声,在雨中甚是优美,令人醉心。
不久后,两人抵至回春巷。
宇文风一如既往,迈开步伐,挺身入内。明妍书收伞之后,垂下螓首,收起方才洒然锋芒,如小鸟依人般,跟随在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