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恨恨地道:“他就不吭一声,这大呆包,这可怎么是好,这荒天野坝的,到哪里去找衣服来换?”
邢毅说:“不用,太阳一会儿就晒干了,别责怪他,不要再说了,他还小,不懂事。”
老奶奶双手撑住竹竿,跺起脚来:“大呆包,不会说,也听不见,就是会呜呜叫。你看你,这样糟蹋大叔。”
原来小孩子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邢毅把孩子重新揹好了,小男孩犯了错误,悄悄趴在背上。
走着,邢毅问:“那老奶奶您是带他进城去看病?”
奶奶接着说:“可不是咋的,听说城里有个医生有药,我就领他去找。”
岳辛说:“找到了吗?”
老奶奶说:“找到了,看了,药也拿出来了。”
“有效果吗?”
“有什么效果哟,差一点人都回不来了呢。”
奶奶诉说起来。
原来是一个过路人,见她带孙子在村道上行走,主动上前探听,见那孙子不说话,老奶奶又着急打听医治方法,路人停下脚步,介绍就说城里有个医生,专治儿童身上各种疑难杂症,治疗聋哑类有特效药。
奶奶回家就暗暗做准备,等到那一天,偷偷带上孙子,到村外树林与那路人会合,已经聚集另外两家人,都带着孩子,一个要治豁豁嘴的,另一个要治结巴的。从小树林后面绕道去大马路,乘上路人叫来的马车,天黑进了城。
那路人带来了一位医生,挨个给小孩检查,先看了孙子,拿一根耳勺,从孩子耳朵里掏出十几条沙虫,说这就是祸根,小时候在河沟边玩耍,被传染上了,已经进入大脑,影响说话听声音,不赶紧医疗,会往心里面去,那时候连饭都不会吃了。
那医生说要安排住院,先交三百块,然后去安排床位。
奶奶掏出小布包来,把里面的钱数清楚了,真真实实就正好有三百块,这点钱她存了半辈子,原来准备等到归天时儿子媳妇为她办后事有得用,现在为了孙子,毫不犹豫就都交了去。
那两家人也都把荷包掏空,然后就等医生通知。等了一天,路人让他们等着,他去联系一下,结果一去不返。
到晚上突然来了警察,说你们都被骗了,那不是医生,是骗子。已经抓进去关起来了。
奶奶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回去见了儿媳妇怎么说?
那几家人也都十分惊慌失措,警察安抚大家,带他们去吃饭,安排在旅社住了一夜,天亮送她们到车站上了车。
邢毅问:“他爸爸妈妈呢?”
奶奶说:“他爸爸出去了,打工去了,家里就奶孙俩还有儿媳妇。儿媳妇啥都好,就是话多,心眼小。她总是说,不要随便去打听这样打听那样,小心被人家给骗了。隔两三天就要问我,妈呀,我听到有耗子叫,快去看看你那小布包,该不会被咬坏哟。”
邢毅说:“给孩子治疗,还是要靠儿子儿媳,你老千万不要这样出门了,那些骗子就专门针对老年人和孩子,因为你们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
“这回,教乖我一辈子咯。”
邢毅又问:“车上你们坐在一起,说很多话的那位老伯娘,你们是亲戚呀。”
“她的婆婆和我的婆婆是表姊妹,我们还亲得很呢。”
“她说她家老四的户口在城里,要去办回到村里来,考试好获得加分,可是那老四不干,说要是他们去办那个事,他就出走,是怎么一回事呀。”
“可不是咋的,这件事情,本来是一件好事,城里头这边也讲好了,老四他不干,说要是谁去办这事,他就马上出走。他妈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倒毛,只好又跑一趟,亲自去城里给人家说明,赔小心。”
“那一家人是干什么的?”
“开旅社的。”
“哪个旅社?”
“是明光,还是光明,我记不住。”
“城里只有一家光明旅社,老板姓魏。”
“那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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