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容虚主峰,乾元殿前。
左戈莲立于殿外的宽阔坪台之上。她穿着一袭水蓝法袍,长发自然垂在背后,不戴发簪、不挽发髻,只以一根头绳束住发尾。
守殿弟子已经入内禀报,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见孟繁森自里间出来。
左戈莲上前两步,抬手行礼。
“孟师兄。”
“戈莲师妹有礼了。听闻师妹前不久才出门剿灭了一伙邪修,这么快便回来了?”
左戈莲:“些许贼修,自是不需多少时日,早便回来了。”
孟繁森:“师妹此回寻我,不知是有何事?”
左戈莲拿出一封奏帖,道:“齐师叔祖要革除宗内弊病,说门内弟子皆有建言之权。师妹这里有一粗浅建言,请师兄传予师叔祖一览。”
孟繁森:“哦,且予我一观。”
齐臻自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劳心。对于下面弟子的意见,孟繁森要先行看过,似那些抱怨之言、虚妄之论,都是去不到齐臻案上的。
孟繁森打开奏贴,见里间不过百余字,行文干脆,无甚辞藻修饰。
他知道左戈莲是个务实之人,长篇大论不是其人风格。
其文言到:
余观盈德殿之制,功劳为赏,激励门人。宗门得利,弟子得报,然至细微处,犹有弄虚作假、有损公正之诸事。
殿内任务似巡山、看门、传信、跑腿之事,皆可记一个小功。
驯兽、灵植、护卫、诛邪,此等任务之艰难更甚前者十倍不止,所得功劳却几与前者等同。
执印者以公谋私,偷奸者窃取功劳,其害积少成多,不利于普通弟子修炼上进,也损宗门之益。
今,弟子谨呈拙见。
其一,弃大、次、小功之几等划分,改用功数计量,一功数定为一枚下品灵石之价值。
其二,划定诸事等级、奖励多寡,削减执事定功之权。
孟繁森看罢,心知此是有益宗门的提议。
盈德殿里常年都有些可有可无,极为简单的任务。孟繁森是凡俗出身,没有长辈关照,自然从没有过机会去赚这些近乎于白捡的功劳。
但他对于宗内这些家族之人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手段却很清楚。
他合上奏贴,深深望了左戈莲一眼,道:“师妹心怀宗门,师兄佩服。”
左戈莲:“些许建言而已,至于是否有用,还要请师叔祖定夺。”
孟繁森:“我会呈给师尊的,只是这提议损了各家子弟利益,师妹将之提出来,着实令人意外。”
左戈莲神情波澜不惊,道:“其等本就不该谋此私利,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孟繁森心中闪过疑惑,“话虽如此,师妹提此议,却不知与可族中长辈商量过没有。”
左戈莲:“师兄何必多此一问?师妹自是不曾让他们知晓。”
孟繁森闻言,便不多问了。无论左戈莲是否另有深意,这自有师尊揣度,他只管把奏贴送去就是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悟性,与其猜测妄想,不如尽力办好自己职责内的事情。
孟繁森:“那便请师妹回去等候几日,师尊看过之后,我会着人去通知师妹的。”
左戈莲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道:“有劳师兄赶快送去师叔祖处,师妹便在此等候结果。”
孟繁森微讶,转瞬又明白过来,这位师妹今日所存的心思怕是不简单。
在孟繁森的印象里,左戈莲性格有些霸道。在左家这一辈弟子中,她名声不显,据说也不受族内长辈重视。
然则今日,他却需抛却往日眼光来看待这位师妹了。
孟繁森:“师妹在这里干等着却是不妥,我先带师妹去偏殿,然后再将奏贴送去师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