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低垂双目,只是摇头。
“归根结底,就是贪字作祟。”
“众人都以为自己可以一夜暴富,但是想要一夜暴富,又哪有那么容易?”
“东角楼街巷,是汴梁最大的销魂窟,青楼赌坊,花街柳巷,样样都是迷人眼乱人心的。”
“爹爹你当初以王爷之尊,拿下了那么好的地段,建设起了通云坊,又怎能不被有心人惦记上?”
“毕竟像是这种生意,说出去不好听的生意,父皇你天子之尊,碰了对你的声誉就是一种损伤。”
“今日在通云坊所见,只不过是天下沧海一粟罢了。”
“所以儿臣才说,若是蹴鞠想要以竞猜的形式去进行博彩,为皇室赚钱,就需要先行整顿整个博彩行业。”
“让整个行业,正规化,可控化。”
“今日爹爹说要兵发东角楼街巷,孩儿认为,正是整顿整个汴梁赌坊行业的大好时机!”
赵佶兴趣乏乏的摆了摆手。
以赵佶的聪慧,赵佶又怎么不知道汴梁那么多家赌坊全部吃下来,梳一遍,能够刮出来多少油水。
但是赵佶更清楚,东角楼街巷那么多的赌坊,每家每户背后可都有人站着。
想要让他们出一波血容易,想让他们彻底告别这赌坊行业,难!
毕竟朝堂政治,还需要他们这些人去维持。
看着赵佶的表情,赵榛心头一动。
“爹爹可是担心各家赌坊背后的靠山们,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父皇能够给他们一点甜头,一点盼头,他们就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对抗父皇。”
“父皇以为,孩儿说的对否?”
赵佶如何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文武大臣们都是一个什么模样?
就拿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来说,若不是赵家家大业大,若不是赵明诚的爹爹赵挺之其实也不算是啥清廉好官,又哪能有那么多的钱财,供给赵明诚夫妇玩金石?
整个朝堂上不能说没有一个好官,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好官能有多么清廉。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当污浊成为主流之后,清白就是罪过。
彻彻底底清白的人,是无法在此时的汴梁朝堂上混迹下去的。
甚至就连军队当中,都是如此。
赵宋一朝喝兵血吃空饷的事情,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赵匡胤兄弟们放纵武勋带来的后遗症。
开国之初,赵匡胤忌讳武勋极深,杯酒释兵权之后,又玩出来了无数的骚操作,让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武勋们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别的基本都不会,想要保住兵权,就只能选择自污。
贪污的风气,从那个时代开始就流传至今。
也就是因为赵佶清楚自己手底下这班人是什么模样,赵佶才清楚,想要约束住他们,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赵佶也没有那种勇气,去革新自己的朝堂。
在赵佶眼中,只要如今的天下,还能够稳定住如今的模样,就是最好不过。
“咚咚咚!”
在父子二人的沉默当中,大堂里的气氛,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可不到一刻的时间里,大堂紧闭的房门上敲门声响起,随后就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进了赵榛赵佶父子耳中。
“官家,王爷,老夫来了!”
“带了天武军十一个指挥,虎翼军十一个指挥,合计二十二个指挥!”
“可否足够?”
听到这话,赵榛的瞳孔先是一缩。
梁师成这老梆子,这动的是真格的啊!
天武军和虎翼军,这可都是禁军步兵军团里边骁勇善战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