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其锋芒,在某个特定条件下也不失为是个正确的做法。但一群下了马的骑兵在面对一群真正将步战演练成艺术的步兵,那就跟街头泼皮打瘸子一样碾压了。
没跑出几步他便发现,另外几个方向的手下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有好几拨人马同样选择朝边上突围,可不知为何那原本的盾墙突然就延长近一倍距离,且还可以与相临的几堵墙给对接上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封锁线。
这时候的诺比才真正意识到形势的不妙,毋庸置疑,在这样下去,自己所带来的一千兵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以这样一种方式给彻底围困住。此时若不赶在包围圈还未合拢前撤退,到时候怕是连突围都没有机会了。
“所有人向我靠拢!快!全部向我靠拢!”
诺比举刀高喊,其间更是斩飞了七八支射过来的弩箭。退他是不可能退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带兵机会,要是就此灰溜溜的回去,族人们会怎么看?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会怎么看?到时别说是谋取族长之位了,怕是回去之后头颅就得被挂在狼旗上祭神。
所以诺比只有进攻,集结最强的力量破其一点。他也不是个只会逞血勇拼杀的莽夫,就这盾墙阵倒也是瞧出了些端倪。
虽说这诡异如同长蛇的盾阵可以随意转换长度,但他也是发现那些分出长度来的地方要比之前要薄弱许多。哪怕阵法再神奇,总归人数的一定的吧。就跟拉牛筋一个道理,既然形状变长了,那么肯定是要细上许多的。所以要突破的话,就选那道最长盾阵的中心点。
从某种角度来说,诺比的分析也不能说不对,但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头人儿子,看也只能看到表面的变化罢了。本身一字长蛇阵就以多变著称,且在这丛林中又能借助树木得到跟多的灵活性,所以对方这样应对只能是以卵击石。
所谓攻首尾击,攻尾首击,攻腹左右夹击。诺比若是趁此时阵法还未完全成型之前迅速撤退还自两说,而要真选择攻击“蛇腹”的话,那么只能被包围得更快。
然此刻后方的腾超已经听到了东胡主将正试图聚拢分散开去的兵马,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戏谑不屑的笑意。
“想要聚拢兵马?呵呵……你问过了老子没有?”
腾超干脆就地坐了下来,然后随意的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做了几个特殊的手势。紧接着战鼓号角便再次响起,这回的节奏比之前的要急促些,想必是阵法又开始变动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命令传出的瞬间,圆形盾墙后方又开始渗透出一队队刀盾手出来。就像是大蛇身下游出无数的小蛇出来似的,而这些小蛇在行进的途中开始组合成锋矢队形,如同凿子,钢锥瞬间就楔入东胡人之中开始左右挤压。以燕军制式盾牌的质量完全能够很好的保护身后之人,更何况持盾的人都还穿着重甲的。
不错,是重甲!而不是片甲。这些特殊装备的士兵通常是被安排在阵列的最前面抵挡车兵或者骑兵的。如今用来凿开东胡人那不似军列的军列,以对方粗陋的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造成多少有效的伤害效果。
四面八方数个方向同时凿穿,然后又是用盾牌挤压短剑突刺。最后这些锋矢阵再次连接起来又变成了一堵盾墙出来与外围盾墙连接上。
刚刚还想向诺比方向集结的东胡人如今却已是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方块。想要突围却被盾牌阻挡着,稍微靠近点人家上有短剑突刺,下有长戈勾腿。离得远了缝隙中弩箭便又射杀过来,如此一来,一千多人在早期走狗屎运砍杀了五十多个燕军之后,接下来的便只有被单方面的碾压屠杀了。
别忘了,这还只是腾超所率中军配合左右一部分人造成的杀伤。之前留在身后的预备队还没有真正动用呢。
两千多人布下的一字长蛇阵,配合上丛林地形和黑夜,那威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
直到这时候诺比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就因为刚才的那道命令,原本还能够稍微抵御住攻势的手下由于急着集结移动,如今却都被人家抓住空档吃了个一干二净。
“撤……快撤……快跑往林子外跑……”
诺比的心已经彻底乱了,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击垮了其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从进入野猪林到现在甚至还不到一个时辰,原本一千精锐奋勇而来,如今却只有身边不到两百人。
“将军你瞧,他们退了。”
井启望着前方月光下的影影绰绰,语气中听不出来多高兴,反而是有些心事重重。
“怎么?你也看出有问题了?”
腾超抬起头笑着问道。
井启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而是在思考些什么。
“吩咐下去迅速收兵吧,今天晚上的鱼也就这么一条了。再大的怕也没有,有也再吃不下去。”
腾超伸了伸懒腰,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已是有些意兴阑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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