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想到反转会来得这么快,周围的几个吃瓜群众本还想等热闹看过后也上来分点吃食的,可却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憨憨傻傻的小胖子实力居然会这么强悍。
刚才被撞飞的那个家伙这一路走来也有人知道些根底。此人叫木离,叔父正在勇武营中担任卒长,手头掌管的足足有百号人,名副其实是个军官子弟。而他本人实力也是不差,据说其单手可轻松举起百斤石锁,要知道那双手加起来可是足足两百斤啊。一般情况下,普通四五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壮士,如今却被面前这个小胖子一肩膀给撞飞出去。此刻要是脑子还算好使的话,应该没有谁还会想着去夺那包袱里的吃食了吧。
“汝母犬婢也!贼子,竟敢偷袭于我!”
木离当着众人的面被撞得如此狼狈,料想一天来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威信怕是要荡然无存了,顿时便勃然大怒将腰间配剑抽出来。
须知对于这些普通征卒而言,到勇武营中只是吃苦受难。而对于木离来说,他可是要谋取足够军功,然后才能被推荐到国都加入蓟下学院的。好男儿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学习到真正的本领,才有望真正的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
所以此番前往勇武营,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而是官,最少也得是超越其叔父卒长那样的军官。然而这一路上凭借着自己的个人魅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身边的几个人,如果不能将这场子找回来,怕是也要散了。
见木离拔剑,庖硕刚刚凭借着心中燃起一股怒意而生出来的勇气也全给吓了回去,熟悉的恐惧感如同往日那样笼罩住全身。不过尽管此时他双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可还是坚定不移的挡在孤夜前面没有挪动半步。
“贼子,看剑!”
木离挥剑而出,做势就想冲上前来劈砍庖硕。周围其他征卒见状亦是大惊,一时间居然也没有人敢上去劝。就在大家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幕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画面,可随之又见木离忽然止住脚步及时站定在了原地。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庖硕后面的孤夜已然直起身来,并以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的攻击姿势用森冷的目光锁定住木离。
“如今彼此距离约莫二十步,就看是你的剑快些,还是我的箭快些。”
孤夜双鬓垂汗,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倒不是刚才挨的那拳有多重,实在是拳头正好打在了伤口下方位置引得疼痛太过剧烈。
木离刚开始确实是被惊到了,不过等看仔细之后,顿时就张口大笑起来。
“哈哈哈……太可笑了,可笑至极啊……哈哈哈……
你手上那把应该是张硬木弓吧。像这样的强弓,想要完全拉满绝对需要三瓮之力,而要勉强拉开最少也得两瓮之力。而就你这个一拳就能放倒的病殃子,能拉得开?
虚张声势,吓唬谁呢!”
被木离这般说破,众人才皆把目光向孤夜搭箭的手看去。果然,锯齿状的狼牙箭只是轻轻搭住弓弦而已,连力都还没有使上。
庖硕可不懂这些,此时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拿出弓箭来阻挡住了对方的长剑,眼眶早已激动得湿湿的。
“你可以赌一赌的,就赌我能不能拉开手上的这把弓。赌赢了,庖硕死!赌输了,你死!当然,也可以把攻击的目标换到我身上来!”
孤夜眼神坚定,丝毫不会因为刚刚木离的那番话有半丝闪烁。反观木离见对方如此的气定神闲,心中倒是是有了些许顾虑。这时候他也在权衡利弊,终归到底只是为了一口吃食相争,此刻却发展到要以命作赌的局面到底值不值得。
而就在一弓一剑对峙着的时候,两把长戈突然就出现在双方的身前。
“燕国将军令,征卒途中私斗,无论何故,皆斩!
还不快快收束武器,念你们皆是初犯,或许暂且饶你们死罪。且等到达勇武营,自会有军中司马判尔等之罪!”
话毕,士兵们立马上前就将双方的兵器都给收了去。于是一场死斗赌博也就没有如众人所想的打得起来。
木离气仍难平,几欲再次动手。但此时当中一个士兵在路过其身旁之时低低耳语了几句:
“你叔父乃是军中卒长,日后还怕没有机会整治这两征卒。且忍忍吧,我刚才所说的大将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再犯的话,哪怕你叔父是旅帅也保不住你。”
显然这个士兵是有得到过嘱咐的,愤恨不平的木离也只好强压下怒气,深深作了个揖向对方道声谢。而回头望向对面两人的目光却已是像看待死人一样了。
重新坐回到大石上的孤夜也瞧见了那边交谈的情况,心道这军营还没踏进去,就已经树了个敌人出来,无奈之下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孤夜,你没事吧?身体好些了吗?来,先喝点水,咱们的东西没被抢走,待会再吃点下去,刚刚你都全吐干净了。”
庖硕殷勤的又是递水又是递点心的。孤夜知道,这个傻大憨是真的将自己当好朋友了。想到他刚刚冒着挨打用身体挡住自己,心中顿感暖暖的。
西风起,树影乱。有云盖过了本已西斜的日头,使得此刻这光线骤然就暗下来许多。原本队伍还打算要再走上半个时辰的,现在也只能就地露营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