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宣急忙见礼道:“居游兄别来无恙,弟这厢有礼了。”
乡啬夫卓客,字居游,属于卓氏家族直系一脉。卓氏通儒,对卓文宣这样的文人雅士自是高看一眼,何况还是本族之人,因此卓文宣在卓家直系一脉中也有些名望。
两人恭维一番,乡啬夫卓客便将卓文宣和吴咏一行人请到屋里。
途中卓文宣说了移户一事,等到了一处内室,卓客喊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对吴咏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假佐朱玄,某的助手,你们移户的事暂且由他来处理。”
说完,也不能等吴咏回话,便领着卓文宣走进更里间一处静室交谈起来。
假佐朱玄等卓客离开后,便对郭氏问道:“名数带来了吗?”
“带着呢!”郭氏笑着回道,并示意吴咏将两卷竹简递过去。
朱玄简单看了一遍竹简,又开口问道:“想要怎样移户?”
郭氏低头答道:“民妇郭氏,是改嫁之人,继夫新亡,携三女投靠前夫之子这边,今后户籍皆落在吴咏名下。”
朱玄听罢,这才抬起头看了何莲三女一眼,叹了一口气,问道:“某观你继夫的家资颇为可观,你母女四人可是被夫家的叔伯兄弟排挤?”
郭氏垂泪不语。
良久,朱玄才叹道:“你可要想清楚了,移户之后,这些资产就不归你们所有了。你们现在有名数在手,去宛城官府打官司,或许还有要回来的可能性。”
“多谢大人好意,奈何我命孤苦,只有三个女儿,而对方又势大,若是民妇选择打官司,肯定会波及到我现在的孩儿无语,所以那些家资就不要了。”郭氏摇摇头,梨花带雨地说道。
“哎,你能明白此中道理最好,某做了十多年的假佐,像你这样的处境,遇到不少,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说完,朱玄又问吴咏道:“你可知移户的后果有哪些?”
吴咏懵了,移个户还有啥后果,后世户口不都是转来转去吗?
朱玄见他一脸茫然,不禁有些无语,你啥都不知道,就敢来移户,真是无知者无畏,又见他年纪幼小,于是便开口解释道:“本朝是根据名数来收税的,分为田租,口赋,算赋,更赋。
田租额度为三十税一,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变化。口赋是童子税,从三岁起征,直至十四岁,每人每年交纳二十钱。你家多出三位,意味着每年要多出六十钱。”
吴咏一听才六十钱,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笑道:“每年出六十钱,能换来三位姐妹,这不是很划算吗?”
朱玄面无表情看他一眼,“要是有这么简单,大家何必这么麻烦去移户。上面只是说了田租和口赋。
还有算赋,不分男女,从十五岁至五十六岁期间,每人每年必须向朝廷纳一算钱,称算赋。时下一算是一百二十钱。商人和奴婢要加倍交纳,每人年征两算。另有规定女子十五至三十岁未嫁者缴五算。
你这位姐姐,马上就要十五了,她还要守孝三年,等她十五岁,就要每年缴纳六百钱算赋。”
见吴咏还是一脸无所谓,朱玄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给你算一笔账,天下田又分为九等,岁耕种者为不易上田;休一岁者为一易中田;休二岁者为再易下田,三岁更耕之,自爰其处。
此时亩产上限是三斛,下限是三斗。
我观你家百亩田就直五万钱,可知你家基本都是中下田,亩产不过一石。
而谷物价格上不过一石五十,你家一年不吃不喝收入不过五千钱,而等你姐姐过了十五岁,你一家的税赋钱就要一千二百钱。
而等你到二十岁,你就要交更赋,你家就你一个独子,不可能让你去服兵役,只能按每月出钱三百钱雇人代替。你算算这又是多少钱。是你一个普通家庭负担的起的吗?
再则朝廷还有有按财产多少而划分户等并籍以征收訾算的制度,你算算这又是多少钱。
到时你家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粮食够不够吃,都是另一说,你还在这笑呢,到时哭都来不及了。
说你无知吧,这都是对你的夸奖了。”
吴咏见自己还没说什么,却把朱玄气的够呛,啰里啰嗦一大堆废话,不就是说移户后,家里多了这些人,自己养活不起吗,这也太小看了他,好歹他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
何况还有系统在手,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岂不让后世的人笑掉大牙。
不过这个假佐朱玄也是好心,只是他用错了人。
想到这,吴咏面色严肃地对他说道:“大人只要知道我叫吴咏就行,这些事对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您就帮忙办理移户吧。”
朱玄顿时被他这话噎住,指着他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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