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知安低头看了一眼鞘中锈剑,又抬头望向梧桐山后那绵延数百里,半是初夏半是冰封的山脉,眼睛里有着后怕。
这还是他察觉到不对,及时收剑回鞘的结果,而刚刚那一剑如果他真的彻底斩出去,那场面……淮知安自己都不敢想。
在渡过“西门吹雪”的半生之后,淮知安就察觉到自己的剑道多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是孤高,是寂寥,是风雪!
是来自剑神西门吹雪,却又不同于西门吹雪,独属于淮知安的韵味!
淮知安知道,这就是剑意!
出剑之前,淮知安只是下意识觉得刚学了一手新技能,不用一下着实可惜,可淮知安真没想到附着了剑意的一剑会强到这种程度。
说是一剑,可也只不过是他拔剑时溢出去的两缕剑气罢了!
因为在剑真正出鞘之前淮知安就意识到不妙,强行收剑入鞘。
但即便是两缕剑气,其中一缕便轻易将那挥动弯刀,置生死与度外,朝他斩来的美艳黑发女子斩成了虚无。
而另一缕剑意则落在了梧桐山后的山脉之中,于是那绵延百里的山脉,如今一半是初夏骄阳,一半是隆冬雪霜!
淮知安打定主意,以后出剑时随便意思意思就得了,够用就行。
千尺江边,清清楚楚观摩到这一剑风采的鲸白直接转身离去,朗笑声甚至压过了汹涌潮水。
“哈哈哈哈,吾族安矣!吾族安矣!”
而鲸祖林则满脸匪夷所思,甚至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
芦花荡中,察觉到南方那道令他们都忍不住侧目的剑意消失后,蒋松与仲子秋师徒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在他们烛龙司的情报里,可没说芦花洲什么时候来了个如此强大的剑修啊!
而且那个方向,那不是桑大人独子所在的方向吗?
可即便他们心中千般疑惑也只能暂时压在心中,有徐悲苦在这里,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看住这家伙!
徐悲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如今也只能摇摇头,重新闭上眼睛。
本来他是打着先斩后奏的想法,直接去到芦花洲之南,与牧羊人的那两个修士汇合,那时候即便被烛龙司发现,他也无所谓。
可如今既然被烛龙司提前堵到,那就只能希望南鸾秀玉在长安城那边能早点获得秦帝的准许了。
“你们没事吧?”
道馆中,淮知安转头看向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山语三人,将三人的注意力重新唤了回来。
“汪!”
梧桐跳来跳去,一脸邀功姿态。
还得是我啊!知道谁才是真正大腿!
山语看着淮知安,一脸欲言又止,她想问问淮知安这么强为什么不去天下间闯一闯,怎么就安心窝在这里当個山野小道士的,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
“谢谢你!”
正如同桑子言感觉他自己来了曲兰镇之后处处倒霉,山语也感觉自她来了曲兰镇之后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欠淮知安人情,救命之恩也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甚至山语自己现在也都不提还淮知安人情这回事,因为还不完的,所以直接放弃!
“无妨,没事就好。”
淮知安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桑子言,眼神暗示的很明显。
你的“谢谢”呢?
救命之恩,让桑子言拿什么东西去偿还,桑子言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的。
可让桑子言说低头道谢,那可比吃苹果吃出半条毛毛虫还让他心里堵的慌。
眼看淮知安紧紧盯着,就等那句话,桑子言气的眼角直抽抽,深呼吸好几次,才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谢谢”两个字。
语调之陌生,仿佛桑子言是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两个字一样。
淮知安满意的点点头,舒坦了。
桑子言咬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严重伤势,铁青着脸直接走了。
他桑子言发誓,他这辈子再和淮知安说一句话,他就是贱!
“恩公!!”
大敌除去,鲸小荷一直死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红着眼眶,鬼哭狼嚎的来到淮知安身边。
“太吓人了!那疯女人真是太吓人了呀!”
鲸小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淮知安身上甩,这下轮到淮知安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