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抚云观大门的是个约莫三十好几的汉子,那汉子身穿一身明纹玄衣,脚踏墨色牛皮官靴,腰间右侧挂着一枚玄铁腰牌,左侧则悬挂着一柄云纹黑刀。
虽然那汉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步履轻健,精神饱满,再加上那一身官服黑刀,与行走江湖多年培养出来的气势,倒也颇显得威风气派。
这大汉淮知安熟的很,对方乃是这曲兰镇上的捕快头头,柳石!
因为柳石人品过的去,在镇上经手的大大小小案子也不少,所以镇上的人更喜欢称其为“老柳”!
这一年来,淮知安因为是山中修道之人,还有身负一点点武艺的缘故,曾帮老柳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
如之前用来修缮道观的银子就是老柳给的报酬,当然,走的是官家的账面。
所以如今看到老柳来此,淮知安自然知道老柳怕是有新的麻烦事需要找他帮忙了。
有麻烦,那就有报酬!
比如上次镇上张员外与家中夫人吵架吵出真火,大打出手,甚至怒气上头到差点要分家的地步。
本来这种事都是别人家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可问题就在于这张员外和夫人上头之后,一个提刀,一个拿剑,刀剑相向,几乎闹出人命来。
要知道,据说年轻时的张员外和其夫人王氏那可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在江湖上也算的上神仙眷侣!
眼看事情闹大,张员外家的家丁们急忙请镇上颇有名望的柳石前去劝架。
老柳一听,还有这事?装比时间到!
当场摆足威严前去张府,希望张员外和王夫人都别吵吵了,卖他一個面子。
至于结果嘛,淮知安后来听曲兰镇的百姓们在私底下传言,老柳是风光满面,大摇大摆的进了张府,然后不到半柱香时间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给扔了出来。
老柳被扔出来后,众人还依稀听到府中传来王夫人的怒吼,什么“张天灵,你今天找谁来都不好使!”“要么我帮你把第三条腿砍了,要么让我把那个贱人砍了,否则这事没完!”之类的。
虽然淮知安当时不在场,但也能听出来这大概是个什么事,至于后边的事情淮知安就熟悉了……
老柳鼻青脸肿的来了抚云观,面对他的好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梧桐山上路滑,连着甩了十八个跟头”云云,至于“自信满满去劝架然后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这件事是提也不提啊。
不过老柳也没等他多问,便急忙拉着他下山,直奔张府。
奇怪的是,之前还怒火冲天,打算与张员外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员外夫人在看到老柳再次登门之后竟然没动手,反而在老柳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服了软,真的冷静了下来。
莫名其妙进去,又莫名其妙出来的淮知安询问员外夫人为什么突然会和善下来,老柳也只是以一种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淮知安的脸,最后化作一声对命运的叹息。
“据传闻,当年王夫人之所以看中张员外,不是因为张员外武艺高强,而是因为张员外是芦花洲出了名的年轻俊杰。”
那时候淮知安才想起来王夫人貌似比张员外年长了好些岁来着。
“因为年轻?”
“不,重点不在年轻,而在俊啊!”
因为张天灵俊,所以王夫人选择了张天灵,因为淮知安比张天灵更是俊上无数,所以王夫人当场从母老虎化作淑女形态。
淮知安记得,那一天,老柳离开抚云观的背影格外的落寞。
“哟,淮知安,你这把自己关在山上小半年,也不说下山看看哥哥我。”
看到院中打坐的淮知安后,柳石脸上堆出笑容,熟络的打了个招呼,顺手撸了一顿梧桐,然后坐在淮知安对面。
眼看是柳石前来,梧桐甩了甩尾巴,直接又趴下睡觉了。
“要不是听镇上进山砍柴的樵夫偶尔提起过你,我都以为你小子出了什么意外呢。”
“修道如登山,所以修道之人当秉承修道之心,忍得住寂寞,拒绝得了诱惑,才能步履坚定的一步步走向更高处。”淮知安神色平静道。
柳石哭笑不得的点了点淮知安:“你小子啊……”
虽然淮知安年纪比他小得多,可柳石经常照拂淮知安可不只是因为淮知安年纪小的缘故。
但就论淮知安这份心性,柳石都隐隐有些敬佩。
不像他自己,别说小半年了,小半天没去春花楼他都忍不住。
诶,这一想到春花楼,柳石感觉自己的苦茶籽隐隐又有些鼓胀起来了。
听说春花楼近些日子来了个新人姑娘,琴舞双绝,等处理完手头这件事,一定要去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