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面无表情看眼那人道:“朝廷制度不可坏?你还知道朝廷制度不可坏!都官司越权抓捕,污蔑路过良人,藐视开封府衙,居然还大言不惭在此和本王谈违制,将这人的官服给本王扒掉,绑起来丢进狱中!”
旁边牟巩见状,急忙大呼:“王爷,不可啊!”
赵柽看他一眼,又道:“将这几个都抓起来!”
“啊……”牟巩顿时傻了,为官二十几载,哪里见过这般行事,不是说这位齐王颇有贤名吗?这样行事却哪有半点贤样,分明就是强盗作为啊。
“王爷,我不服啊,下官真的不服啊!”立刻有人喊道。
赵柽不理,他打马进了军监大院,忽地想到甚么,又道:“任何人不许透漏本王在此消息,牛阿宝你暂不必回城巡视,若是有人再来,问明官阶暗里报告。”
牛阿宝领令,就见这些军丁冲上前去,脸带狞笑,此刻哪里还管什么规矩逾越,甚么文贵武轻,甚么尊卑有别,便是推推搡搡便把这几个刑部官员往军监院里赶。
对于市井之民来说,世间最痛快事之一,莫过于把那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踏落凡尘,把那倚仗出身背景、为非作歹的狠狠踩在脚下,把自诩身份清贵、瞧不得人的丢进泥塘,看他溅得一身泥水。
禁军当下便是此种痛快,久混市井,哪怕平日惫懒倦怠,却又有几人醉后没骂过那些大头巾,只是地位悬殊,纵有不满亦没奈何,如今逮到机会,有人撑腰,还不好好出气一番,事后这些官员又怎好去找他们底层小兵麻烦。
赵柽听着身后声音,那几个刑部官员哭天喊地,种种大道理,种种法规制度脱口就来,可这又有甚用?在一群小兵的刀枪相加下更显苍白无力,那脸色惶恐甚不如常人。
世上大抵没甚么不可打破,王朝更迭,沧海桑田,早见证了这种道理,于圈里,看到的是等级森严,根深蒂固,种种束缚,仿佛天道自始如此,万事皆不可能;可一旦打破某种规矩,忽地发现圈外世界,那圈里亦不过是镜花水月,纸糊一般罢了。
若要强说有打不破的东西,那约莫只有人性二字,古往今来,少曾变过。
赵柽下马,这军监又哪有甚么大堂,押狱节级慌乱中找了间最明亮干净房屋,请赵柽进入。
坐在还算舒坦的椅上,赵柽不管那节级忙里忙外,只是从怀内抽出封信。
这信就是包袱里装的那封,简单的信皮,没有属名,抽出一看,上面洋洋洒洒着实写了许多字。
随着这封信看完,赵柽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深吸口气,道:“取纸笔。”
押狱节级急忙去找,片刻取来,可他却没做书僮的本领,那墨弄得粗糙,纸张也不尽意。
赵柽没在乎这些,斟酌下后,“唰唰”写满一张纸,然后小心吹干叠好,唤来史进道:“速去擂台将此信交给副都指挥使谭真,让他送进宫内,我另写张纸条与他,他自明白。”
史进领命,待出门时赵柽又嘱咐道:“大郎须谨慎,莫走来时路。”
史进答应出去,赵柽唤来牛阿宝和押狱节级两人,命他们将之前那穿员外装的男子带来。
片刻这男子带到前方,却是披头散发,一身绸缎袍子亦撕扯得破破烂烂,显然在牢里被教了如何做人当鬼。
他此刻浓眉倒立,瞪着眼珠,嘴里虽塞烂布,却依旧呜呜发声。
牛阿宝见他不跪,照腿弯处便是两脚,却没有踹动,押狱节级笑道:“此事我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