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有理啊!此言……当浮一大白!”
江平安击节赞叹,和方锐碰了下杯子。
当然,方锐感觉,这家伙就是纯粹想喝酒。
一杯老黄酒入肚。
江平安谈性也被打开:“我看这乱象,未必能消停,将有一日,波及到县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以后得势,还请方兄弟照看我家一二……”他拉着方锐的手说道。
方锐有意结交江平安,江平安又何尝不是,想要和方锐处好关系?
入品武者,或许平时不算什么,但在乱世之中,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哪一日就得势了。
‘更何况,我观此人头角峥嵘,人情达练,若有时运,当可乘风而起啊!’
江平安看着方锐,心中暗道。
——从他娘子身上就可以看出,这才几日,就处得比亲弟弟还亲,若非两人岁数相差太大,他恐怕都会怀疑……
方锐自然不知道江平安所想。
若是他知道,必然会腹诽一句:‘你才头角峥嵘,你全家都头角峥嵘……’
“放心!放心!”
方锐满口应下:“苟富贵,无相忘,江兄亦是啊!”
到了酒酣耳热之时,那个情真意切……两人简直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或许是说了这些交心的话,也或许是喝着喝着喝得半醉,终于,这些天来,江平安嘴里第一次吐露出来一些重要消息。
“大泽府,太平贼作乱……咱常山县,贼首名为李玄通……李玄通,家贫,少时为地主放牛……天赋异禀,天神神力……年十三,是时为地主所欺,未曾习武,就曾打死过入品武者的地主家供奉……”
“……后上山从贼,得贼首看重,传授武功,习武之后,进度一日千里……适逢今岁大旱,揭竿而起,此时,已成一寨首领,实力更是破入中品……”
“就是此人定计,佯装小败,引剿贼官军追击,在鹰嘴峡,利用地势覆灭了第一波剿贼官军……”
‘这是主角模板啊!’
方锐心中暗忖着,目光一闪,感叹道:“乱世将至,必出妖孽!”
“是啊!纵使有后备军,我瞧着,这局势也不太妙……方兄弟若有渠道,还是早早储备些粮食……”江平安交心道。
“谢过江兄提醒了。”
方锐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来,江兄,喝酒!喝酒!”
……
半个时辰后。
方锐喝得微醺,谢绝江嫂嫂挽留,踏着午后的热辣辣的阳光离开。
路旁,树梢上知了声声声嘶力竭地鸣叫,不知名的虫儿也跟着掺热闹,一片聒噪喧嚣,路人行人行色匆匆。
离开江平安家。
方锐甩甩脑袋,眼神刹那间恢复清明,暗忖着江平安的话,思索如今局势,以及……后路。
“存粮?我家早就在做了,如今已有千把斤。”
当然,其中小半是高粱面,大半是麦糠——当初存粮的时候,粮价还便宜,一个大钱五六斤麦糠,放到现在,怎么可能?!
即使如此,对方家来说,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省着些吃,支撑三五月都不是问题。
“油、蛋、肉、豆子……之类,只有豆油近来存了一些,其它倒是没有。看来,哪怕价格稍贵,也要多储备一些了。”
至于离开常山县?
以方锐的谨慎小心,自然早就想过最坏的可能,斟酌过这个选择。
问题是:离开常山县,又能去哪?
城外?
自是不行。
“县城中,如今还有秩序;城外,早就乱糟糟一片,完全失去了约束……即使我有些武力,出了城,都不敢保证能护住娘、灵儿活下去。”
还是那句话:下三品武者不过是:皮糙肉厚、力气大些,照样可以被普通人围攻干掉。
这也是方锐至今,没去寻虎爷、老虎帮晦气的原因。
“老虎帮就不说了,人多势众。虎爷么?亦是有一把上好朴刀,万一给我来一下,命中要害,七品武者也要死啊!”
“即使偷袭,成功的可能比较大,但,一个意外,就是完蛋……我可没有重开的机会。”
方锐不取也。
“未闻玉器有与瓦罐相碰者。不急、不急,我不急,事缓则圆,我有的是耐心。”
“等我突破中品,再让那死老虎好看……还是回到后路的事情上。”
去往其它县城?
也未必有常山县好。
“府城,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操作不易……”
“自行出发,认路都是一条麻烦,更不用说山贼之类,比去乡下都危险,极大可能是走不到府城的。”
“最好是跟着商队,可特地去往府城的商队不好找,即使找到了,要想跟着,也得付出一大笔钱财……”
“而且,跟随商队的话,最好是有一辆自家的马车……可马匹,这种东西,在这个年景,尤为难买啊!”
所以,跑路,说着好听,可事实上,其中花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承受的。
“罢了,存粮继续,不过要偏重在豆、油、肉、蛋……之类上。”
“府城也可以作为一条备选后路,慢慢打听商队,存钱……还要想办法买一匹马,驽马也可以……”
方锐定计道。
……
傍晚,夕阳西下的余晖晕染整片天空,红得似血。
厨房。
叮哩咣当!
方薛氏在做饭。
院子里,方灵和三娘子家的囡囡蹦蹦跳跳,在一起玩耍。
暮风徐徐。
方锐坐在门槛上,目光柔和,看着这一切。
他并未将从江平安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方薛氏、方灵,思索后路的事情,亦是如此。
因为:告诉她们,除了让两人平白忧虑之外,并无什么益处,相反,还要担心她们无心说出去,引起麻烦。
‘如果这份岁月静好,注定要有一个人在背后负重前行,那么,是我就好……’
方锐闭上眼睛,沐浴在暮风中,享受着这份奢侈的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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