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霞光晕染亿万里穹空,绵绵无垠的云朵化作炫彩,绮丽的晖光穿过千山万水,笼罩了整个常山城,将一切景物变得金黄澄澄。
每当这个时候,柳树胡同,那棵巨大的大柳树下,总会聚集许多妇人,缝缝补补的同时,闲话家长里短。
今日也不例外。
柳树胡同藏不住事儿。
下午时候,方锐从菜根嫂等三家要回借粮,以及:接济枣槐叔一家,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件太阳底下的新鲜事,自然成了今日的八卦主题。
“菜根嫂,方家锐哥儿,可真是去你家要回了借的粮食?”一个年轻小妇人问道。
‘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菜根嫂脸色变了变,感觉坐着浑身不自在,不由道:“那啥……我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她走后。
噗噗噗噗!
身后,传来一阵憋笑的声音,半是玩笑,半是嘲讽。
“我听说,不仅是菜根嫂家,还有其它两家的借粮也被要回去了。”
菜根嫂离开后,这群妇人谈起这件事,就更加肆无忌惮。
“是真的!我家就住在枣槐家不远,那会儿正好看到……”
另一个妇人羡慕道:“好家伙,足有:一小袋麦糠、野菜,还有油,都被接济了枣槐家……方家锐哥儿可真是大方啊!”
“听说是借,不是给……”有人语气泛酸。
“说是借,等年景好了再还,可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这也叫借的话,姐姐妹妹,都借我家些粮呗?”
“是啊,我也借,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哈哈哈哈!”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笑过之后,才又有妇人开口,感慨道:“唉,枣槐家原本都快过不下去了,我瞧着都似要饿死人,现在,却是又能撑下去了……”
“这就叫:本分做人,自有福报!”
“是啊,那几家嘴上不说,现在,恐怕心里都后悔死了……没看方才菜根嫂的那个脸色吗?”
“活该!我瞧着方家锐哥儿,也是个敞亮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
……
不仅是这些妇人八卦,晚上吃饭时,家里的男人也在说。
更有明白人,看清楚了方锐的手腕:对那几家不同的做法,区别对待,拉一批、打一批。
报仇的同时,竖起来了知恩图报的标杆。
大家都会想:枣槐叔家帮助方家,都没起到作用,就获得了巨大回报,那我们呢?
真要和方家亲近,万一帮上了忙,自家遇到事情,方家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更大方吧?
出于这种心思。
各家男人都交代自家媳妇儿,多和方薛氏多联络感情,就连家中孩子,也被叮嘱,和方灵处好关系。
……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薛氏发现:自己人缘变得极好,邻里热情,有点小事情,大家就争相帮忙。
方灵也是沾光,俨然成了柳树胡同的孩子王。
就连方锐,哪怕有宋大山斩首后的威慑,其它邻居见面也多三分亲近。
这些东西,方锐倒是不在乎,可方薛氏、方灵不同。
宋大山斩首的事情,可能会让邻居疏远方家,连同薛氏、方灵一起遭受冷暴力,可这种可能,还没出现就被化解了。
或许,还有更多的小麻烦,被消弭于无形,劫运点的反馈,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之,要回菜根嫂三家的借粮,了仇;接枣槐叔一家,还情……此举,让方锐赢麻了。
……
时间回到这晚。
晚饭过后。
“娘、灵儿,老规矩,你们躲去地窖。”方锐道。
“哎!”
方薛氏习惯了,答应一声,领着乖巧的方灵,进去了地窖。
外面。
轰!
方锐搬动一块特意寻来的巨石,将地窖门堵住。
这巨石极重,不是天赋异禀、天生大力,或者入品武者,根本搬不开,这就最大程度上保障了两人安全。
至于里面空气?
也不用担心,自有通风口。
其实,宋大山一事后,柳树胡同的邻居就不太可能作妖了,但,不是还有胡同外的人吗?
保险起见,方锐还是让方薛氏、方灵躲进了地窖。
在她们进去后,他重新回屋,不过,并没带药包,去往黑市。
反而,葛布蒙面,径直去往了宋大山家。
‘宋大山已死,他家,却还有:菜花婶、小丘、小花……’
方锐在犹豫,是否斩草除根。
是,今天早上,他是对菜花婶说过,以后不会记恨,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可事实上,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宋大山是因方家而死,若是菜花婶,或者小丘、小花,心存仇恨,一意报复,那就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什么,她们是妇人、小孩儿?
可只要拿着剪刀,找准机会,妇孺照样能袭杀成年人。
‘我是不怕,可娘亲、灵儿呢?’
方锐目光一闪。
他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两人,万一,真被宋家妇孺偷袭,出什么意外,那绝对是不可承受之痛!
‘以我的性格,习惯于消灭危险于萌芽……可对妇孺动手……特别是,她们还未真的表露出敌意……’
方锐眼中闪过挣扎之色:‘罢了,先去看看,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吧!’
……
宋家。
夜色微凉,清冷入水的月光缓缓流淌进来,让屋内格外孤寒。
“娘,呜呜,爹死了!”小花哇哇哭着。
“是不是方灵家做的?我听见了,他们说,是方灵兄长……”
小丘才七岁,可已经有些许懂事了,这时就咬着牙,攥紧拳头,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不是,不关方家事。”
菜花婶拉过两个孩子,喃喃着:“不要恨、恨不得,更别学你爹害人……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