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不仅孤单,而且忧郁。
来往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今年研发部来了两个工程师,是赵总的大学舍友,赵总跟他们似乎还有的聊。
再就是影后齐飞经常过来,还有个女主持人吕湘宁,偶尔过来。
私人交际就这些。
当初权总原本是安排了一个有经验的女秘书的,赵总没要,从员工中亲自挑了他。
他猜,赵总之所以用他,是因为他俩一样,都话少吧。
晚上,权峥和几个同门师兄弟聚了一下。
都不是外人,也不再端着,每人都喝了不少。
赵屹酒量不行,两瓶下去,脸红到脖子根。
曲院长还有事,拜托师兄权峥把女儿曲清韵送回去。
权峥坐在副驾驶,让人把喝醉的赵屹扶到后座。
曲清韵也上去坐在旁边。
权峥一路跟曲清韵聊着,不时被逗笑。
这丫头聪明伶俐,礼数上也周到,跟赵屹是同一级校友,又是师弟的女儿,与赵屹真是般配。
不止一次的有人替他们撮合过,就连他跟曲师弟两人都愿意得很。
怎奈这两个小东西每每都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曲师弟家这位宝贝闺女,也让曲师弟颇为头疼。
学业上登峰造极,一路读到博士,还经常上个电视综艺什么的,过得很是潇洒。
跟家人宣称她可能不会结婚了。
要独身。
曲师弟对着闺女不敢反对,见了他,不免倒倒苦水。
别人家孩子都是读书恋爱一把抓,他闺女怎么书读多了,有点看破红尘的意味。
权峥何尝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现在后继有人了他是高兴,赵屹这孩子虽没明说,看样子也是要奉行独身主义。
他跟师弟约好,这两人到了三十岁还这样,直接一块过行了。
经过繁华区,堵了好长时间的车,权峥去上洗手间,司机熄了火,也去了。
赵屹早已经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曲清韵转头看他。
已经好久没有机会,能这样近距离打量他了。
他领口开了两个扣子,仰首露着喉结,长睫垂着,稍歪着头,睡得像个乖巧的孩子。
曲清韵抬起手,触到他的睫毛,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手又轻轻抚摸他线条坚硬的脸庞,一路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停在他尖凸的喉结上。
心跳加速中,那个想法越发强烈。
她撑起身子,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像蝴蝶一样的轻盈。
“赵屹,这是我的初吻。”
她笑了,心中最后一丝怨恨消失了。
青春里那场让她又痛又甜的爱恋,至此全放下。
而赵屹动了动,叫了一声什么,眼角滚下泪滴。
曲清韵大为惊诧,推了推他,“赵屹,醒醒。”
赵屹抓住了她的手,喊:“雪丽。”
曲清韵挣脱开,想把他摇醒。
他就不再动了,脸上又滑过几滴泪。
雪丽。
就是他那个分手了的前女友吗?
多么深刻,才会让赵屹这样的人流泪。
*
三十三岁的雪丽,早已没了结婚的打算。
有房有车有事业有孩子,她没必要再让自己去婚姻关系里熬。
她健身、画画、听演奏会,闲暇时间过得很充实。
生活中的确没有空间去放一个男人。
三十四岁的雪丽在演奏会上认识了方君同,三十岁的乐队指挥。
确切的说,是在她第四次听他演奏会时,他主动过来要她联系方式。
他指挥乐队时的激情与自信,让雪丽成为了他的粉丝,让她产生了些许崇拜感。
雪丽就跟他做起了朋友。
先从了解开始。
两人就是约着喝个咖啡,一起出去听个乐队,去郊游一下。
或者有的时候,他教她学乐器。
相处的时候,雪丽暗暗观察他。
他个性随和,除了在场上演奏时能看到他激情澎湃的样子,再就是跟他乐队、唱片有关的事会让他特别看重,其余时候,可以说是有点佛系。
甚至有时候有点懒懒的。
比如说,他对雪丽的过往并不在意,对结婚也没什么执念,是半个不婚主义,至少在现在这个年龄,他是没有结婚打算的。
跟雪丽还正好不谋而合。
两人以朋友身份处了半年。可以说是兴趣相投。
方君同作为音乐人,也很注重外表,烫着发梳着造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衣饰笔挺、精神抖擞。
他能跟雪丽讨论画作,评价服饰打扮,雪丽能欣赏他的音乐作品,喜欢听他的乐队合奏。
两人互有崇拜,互相欣赏。
成年男女相处,比起青春男女,更看重独立空间。
先独立,再亲密。
他们独立到有些佛系。
可能两天不联系,忽然发个消息说:“要不要去看花展?”
约好时间地点,各自开车去。
看完了,一起吃个饭各回各家。
或者,雪丽发个消息:“上一首曲子练得差不多了,验收一下?”
两人就在方君同家见面。
雪丽吹箫,方君同点评纠正。
然后,两人可能一个练琴,一个画设计稿,一起待着,效率奇高。
这几年,作为女儿、母亲、设计师,雪丽丝毫不敢松懈,将自己当作钢铁人,谁都有痛,她不可以有。
与方君同接触了,她猛然发现,她究竟是个女人,内心深处,还是需要有个懂她的异性,不求呵护,但求有个宣泄和倾诉的渠道。
这段朋友关系,若能再进一步,水到渠成成为恋人,她也不会拒绝。
但若说走进婚姻,应当是不可能的。
不必多想,过好当下最重要。
她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