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到庞统的名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道:「庞统,他不是被困在黄柏河谷地了吗?」..
程昱捶胸顿足道:「主公,咱们都上当了!那庞统乃是荆州人士,对荆州地理了如指掌,他就是利用了我们初到荆州,不明地理,跟我们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啊!」
曹操这才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庞统是故意钻进了黄柏河谷,让我们误以为他被困在谷内,然后他却偷偷溜到了当阳之后,偷袭了当阳?」
程昱哀叹道:「必是如此啊,否则文烈又怎么会死守谷口却一无所获!」
曹操想了想,又摇头道:「庞统当初被逼入山中,应该不在他们计划之中,否则他们的水军也不会一直在江上巡弋,想要接应他们。也就是说庞统应该只是临时起意,他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想到这么绝妙的计策?」
「庞统被逼入山中,按说是以败退之势,山中没有补给,后路被断,就算是庞统知道有这一条道路,可若是没有得力的大将约束士卒,在山中这么多天,军心早该涣散,又如何还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将乐綝击败呢?妙才,若是你,能够在没有补给,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在深山之中,带领一支败军急行军七天,还能保持军心士气不坠吗?」曹操继续反问道。
夏侯渊想了想,摇头道:「若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军,或许可以;若是败兵,几无可能!」
程昱沉声道:「可是庞统做到了,由此可见他绝非是普通的谋士之流,其不仅能够总揽战局,谋略出众,统御能力也非常人可比。此外,这孙绍军的战斗意志和忠诚度也极为可怕啊!」
夏侯渊听到这话,接口道:「不错,孙绍部下军队都极为顽强,之前末将以典满重甲兵为饵,以弓箭偷袭江陵守军,当时对守军杀伤极大,但那些守军个个悍不畏死,即便是身受重伤,也从未停止厮打,甚至不惜以命换命。如此凶悍顽强,视死如归的作风,一度让我想起曾经的黄巾力士!」
曹操感慨道:「襄阳早有谚语「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这卧龙便是那诸葛孔明,凤雏正是庞统。徐庶也曾经说过,诸葛之才,胜他十倍。都怪我不曾将此言放在心上,以为不过吹嘘之言。想那刘备得了诸葛亮,从新野一座小城,在我军十万大军围追堵截之下,逃出生天,又联合孙权,在赤壁给了我此生最惨痛的教训,刘备也借机占据荆北,成为一方诸侯。此战之后,我痛定思痛,认为刘备诸葛之害,犹胜孙权,这才不惜与孙权合谋,将刘备逼入死地!」
「原以为除掉了刘备这个心腹大患,自此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刚杀一虎,又来一龙啊!之前我们都不曾真正重视荆南孙绍,如今来看,此人之危害,不在刘备之下啊!」曹操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
程昱也感慨道:「主公所言极是啊。这一战,孙绍亲自坐镇江陵,妙才猛攻不克。之后先有甘宁百人破军,后有庞统金蝉脱壳奇袭当阳,用两场奇迹一般的战斗,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可不仅仅是两场败仗,这之中体现出来的荆南的实力,让人不寒而栗啊!」
夏侯渊冷哼道:「仲德何必长他人志气,此战之败,怪我轻敌,来日再战,我必全力以赴,一雪前耻!这孙绍就算真如刘备一般乃是难得一见的枭雄人物,不照样被我们覆灭了吗?灭了一个刘备,跳出来一个孙绍,那就再灭他孙绍!」
程昱不愿与夏侯渊争辩,干笑道:「妙才豪迈,余不及也!」
曹操不悦道:「妙才,我方才所言,一语不曾入你之耳乎?」
夏侯渊见曹操生气,连道不敢,曹操重重的说道:「妙才,你乃大将,我本不该再说你,但你这张狂傲慢,目中无人的性子,必须要收一收,否则恐为敌所乘!」
夏侯渊不敢反
驳曹操的话,拱手应是,曹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了想终究没有继续再说他。
「妙才,这次你是没有机会一雪前耻了,如此也好,给你一个失败的教训,免得你目中无人。传令下去,让子孝、文烈,接到命令即刻撤回襄阳。我们明日一早,也撤!」曹操下令道。
夏侯渊满脸不甘,但他也明白如今后路被断,兵粮难以为继,除了撤兵,再无他法。
夏侯渊走后,曹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乐綝,摆了摆手道:「此败责任在我,刚才委屈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以后还有大用!」
乐綝恭敬喜极而泣,道:「多谢主公,末将必不忘今日之耻,若再有今日之失,必不生见主公!」
曹操安抚道:「好了好了,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就好,回去吧!」
曹操如此轻轻放过,一是他意识到当阳失守,他确有责任。另外,乐綝乃乐进之子,乐进自从讨董时候就跟随曹操,乃是军中五子良将之一,曹操又怎么真的杀了他?
乐綝起身告退,此时帐中只剩下曹操和程昱,曹操仿佛一下子没了精神,瘫坐到主位上,问道:「仲德,一次侥幸是侥幸,两战都如此离奇,莫非当真天意不在我?」
程昱知道曹操又想起了在西陵时候天命之语,劝道:「事在人为,若真有天,汉室江山何至于如此风雨飘摇名存实亡?以臣来看,所谓天命,或在于兵,在于军,在于权,在于势,却独独不在天!」
见程昱七老八十了依旧如此热血,曹操摇头笑道:「听仲谋之言,令人精神振奋啊!我只是恨岁月不饶人啊,我与刘备从相识到将他逼入绝境,用了近三十年时间,如今那孙绍不过二十出头,我却是垂垂老矣,只恐时不与我啊。我若不在,孩子们当真能够对付得了孙绍么?」
程昱连忙回道:「主公比我还年轻十岁,臣还想学一学姜尚廉颇,主公何出此颓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