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受潮的问题倒是被解决了,可发炮实在是太慢了,自己这边打一炮的工夫,对面能打过来三四炮。
己方炮手很快就被对面的同行们轰得连还手之力都没了,女墙被齐刷刷的削去了一整条,城头上的士兵发现没了掩护,只得往里退却。
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除非彻底退出角楼或者直接去城下,只要继续呆在这里,保不齐还有那颗不长眼的炮弹落到他们头上。
“轰……”
“小心!”
两三枚炮弹轰到了角楼的房檐上,顿时瓦砾灰尘一并掉落下来,亲兵急忙过来保护千总不受伤害。
“该死的!都给我上!后退者斩!只要打进去,他们的火炮就是废铁一坨了!”
千总拍掉一脸的尘土,用腰刀点指一群被火炮轰得有些兢惧的手下,怒不可遏地叫嚷着,再打不进眼前的角楼,他们都得被对面的几门佛郎机活活轰死不可。
己方的炮手非死即伤,没了足够的炮手,火铳也难以施展其威力,为今之计只能一鼓作气攻下角楼,不然无法向游击交代,上峰若是怒了,把自己砍了也说不定。
就这么一处近在咫尺的角楼,还是在城墙上发动进攻,结果死了这么多弟兄还没打下来,反而被对方打得鬼哭狼嚎,千总真是感觉窝火无比。
“你们几个过来!调转炮口,对准楼门,给我一炮轰开!”
千总这才想出一个非常可行的办法,只要能轰开阻挡己方的障碍,这个棘手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等手下兄弟们攻入角楼,定要将里面的守军杀光以泄愤。
残存的炮手们只得听命,开始着手摆弄起还能使用的一门火炮,在把总的不停催促下,缓慢地调转方向,将其推到本方的角楼门口,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不好,他们要轰开楼门,快打那里的火铳!”
此举很快便被眼尖的守军发现了,这个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大家旋即开始集火攻击刚刚就位的那门火炮,京营的炮手们再次遭到迎头痛击,死伤近十人。
负责掩护炮手的刀盾兵手里的盾牌都被打得稀碎,还在喘气的家伙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和胯下的部位,发现零部件都在,真是万幸,心有余悸之后便吓得屁滚尿流。
守军已经用滚木雷石将楼门里面彻底堵死,就怕发生这种情况,叛军即使轰开楼门,也会无计可施,除非再用人力搬运这些杂物,那还得死上一堆人。
“啊……”
这个傻货没幸运多久,往回跑了不过四五步,便被千总给一刀砍了,尸体栽倒在大家面前,双眼圆瞪,死不瞑目,众人见状皆露出无比惊愕之色。
“都给我听好了,谁再敢临阵脱逃,便是如此下场,都给我上!”
在千总的怒喝之下,士卒们不得不收起私心,再次准备强攻对面的角楼,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再试一把,万一成功了,那皇城里的银子便几乎唾手可得了。
握着滴血腰刀的千总环顾周边已经被轰得破败不堪的地方,再望向对面岿然不动的角楼,以多打少还能打成这个熊样,心里更加生气,万分鄙视无能的手下。
但自己飞黄腾达还要靠他们在下面用力,所以眼下只得姑且隐忍了,试想皇城里的那座闪闪发亮的银山,才能感到些许安慰。
“还没攻克?干什么吃的?”
一位五军营的游击登上角楼,发现一群人竟然原地不动,除了死了一地人之外,阵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勇卫营仍旧在对面频繁发炮,肆意轰击己方士卒,不禁勃然大怒。
千总难掩尴尬之色,只得硬着头皮禀报眼前的情况:“禀游击,城头守军颇为悍勇,我等已然组织三次冲锋,正在实施第四次!”
随着战斗的持续,郝明宇就不像开始那么乐观了,脸上笑容转为凝重之色,五军营将士死伤近千人,却没有攻克一处要地,内城防线仍旧掌握在勇卫营的手里。
被他视为攻击重点区域的角楼并没有立即被拿下,直接导致城根下的部曲遭到城头、马面和崇文门方向守军的接连攻击。
死伤暂且不论,但看不到任何破城的希望才是令其恼火的原因所在,这岂不是在暗示己部的无能?
之前还是乐观态度的副将韩睿在远处见此状况,不得不考虑与丁健等人协商,试试在宣武门以西的角楼打开突破口了。
神机营还在按部就班为友军的提供炮火支援,不过据现场的战况来推断,他们要一直开炮到天光大亮的时候。
他们距离交战地带较远,而且勇卫营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火烧眉毛的城根下,所幸神机营的伤亡并不严重。
为了表示诚意,陶定林与何伟还是调派了数百名鸟铳手藏到珉宅院落里向城头射击,能不能有所斩获另说。
丁健与韩睿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上,用单筒望远镜向角楼方向观察战况。
打得倒是热闹,可并未取得预期的收效,不过持续的强攻倒是能够消耗掉对方的弹药。
等到黎明时分,守军精神萎靡,体力下降,己方便有很大的胜算了。
在此之前能够破城,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作为头脑并不发热的高级将领,两员副将可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偷袭上。
黄得功治军带兵的本事他们是知晓的,成功偷袭勇卫营的把握本就不大。
与其投机取巧,倒不如来个“一力降十慧”!
任你本事再大,也架不住老子人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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