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的这一声喊,不但提醒了张济,也提醒了关羽。
他立马伏在马背上,舍弃了直线,改走蚯蚓路线,奔着刘备的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刘备与张飞二人一前一后,已顺着他撕开的那道口子,朝着西北角杀了出去。
只是西园军作战骁勇,已经再度朝着刘备和张飞围杀了上去。
“三弟,别断后了,冲!”
经过张飞的身边,关羽震声大吼了一声。
他的身后紧跟着朝廷军两员大将,张飞再继续且战且退,必然会深陷其中。
张飞闻言,长矛横扫一片,立马拨转马头和关羽回合。
二人很快便追上了刘备,一左一右负责开道。
“兄长,莫要再继续战了,快撤,我们管不了所有人!”
在刘备又一次返身救援被困在敌军中的士兵之后,关羽终于忍不住喊道。
朝廷军已经完成了变阵,此刻正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刘备再多救几名士兵,他们所有人恐怕就都走不了了。
“他们舍弃性命追随于我,我怎可丢下他们不管!”刘备仰天叹道。
“兄长糊涂啊!”张飞急的捶胸砸马。
“兄长,走吧!”关羽再度出声喊道。
在关张二人的接连催促下,刘备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被敌军吞没的部下,艰难的拨转了马头,“走!”
刘备不再继续折返之后,三人的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有关羽、张飞二人在前开道,他们身后的士兵反而没有再继续大幅减员。
一直关注着麾下将士的刘备,忽然间意识到好像就是因为他的不断折返,才让将士们接二连三的被朝廷军围杀。
这个发现,让本就心神悲切的刘备,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兄长,你怎么了?”关羽急急询问道。
刘备面色晦暗,摆了摆手,喊道,“我没事,快走!”
“三弟,你带兄长一起走,我来开道!”关羽喝道。
“好!”张飞应了一声,转身一把拽住了刘备战马的缰绳,一人带着双马向前飞驰。
……
张济率军掩杀出去了近二十里地,这才不甘的选择了放弃。
“实乃猛将也!”和夏侯渊会和之后,他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
夏侯渊看了一眼张济好似被血染过一般的右胳膊,说道:“你还是先顾看一下你这条胳膊吧,免得晚了,从此以后使不了刀!”
张济抬起右胳膊,甩了两下还如汩汩流水般正在往下掉的血,“不碍事,断不了!”
夏侯渊派人唤来了军中医者,就地给张济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上一个把我这么压着打的人是英林,没想到刘备这个无名之辈帐下的将领竟然也这般难缠!”张济忍不住再度说道,“他娘的,我竟然差点死了!”
他尤清晰的记得关羽那一招回马斩!
若不是夏侯渊及时相救,那一刀下来,他多则丢命,少则没胳膊。
“关云长,张翼德,确实皆是猛将。能像犁地一般凿穿我军阵列的,非我自夸,整个天下绝对超不出十指之数,可他们二人皆可以,真悍将啊!打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我们不算丢脸!”夏侯渊跳下战马,在张济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张济看了一眼,说道:“我们是不算丢脸,可你也不能直接歇了吧?兰陵已下,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陪着我了!”
“我歇一歇,你当我是在陪你?”夏侯渊无语的笑骂道。
“奥……我还真这么以为的。”张济嘴角微勾,直接在冰冷的草地上躺了下来,仰头看着已上了三竿的红日,任凭医者在他的胳膊上缝合。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很温暖。
“若非将作监甲胄坚韧,这一战,我军恐要折损一两千将士。在凉州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我们都没有这么大的损失,可关羽、张飞二人率领着不到一千的骑兵,竟将我们砍成了这个样子,我在想……我们还是不够强大。”张济喃喃说道,“这仗打的确实不丢脸,可我觉得有愧于陛下重托。”
“无数的钱粮,将作监最好的甲胄和兵器全给了我们,可面对一群杂兵,我们竟然败了!你别说拿下了兰陵城的话,这一战我们就是败了。”
夏侯渊目露深思,静静颔首,并没有反对,却是说道:“毫无疑问,我们确实是败了。”
“这便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关羽与张飞二人皆是难得的将才,此战刘备能逃出生天,皆赖他们。”
“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自责之时,而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能针对这二人。”
张济眼帘微垂,目光中乏着凶狠的光泽,说道:“刘备必是南逃彭城,我军还有遇到他们的机会。不可近战接敌,不可捉对厮杀,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当以精锐困住他们,乱箭射杀!”
这些全是他们在这一战中犯的错误。
战后反思己身,找到战斗中的不足,这是西园军中所有将士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