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罪己罪朝廷的话,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但随行的群臣都注意到了。
哪怕他只是口谕,也并非是一般的诏书。
“陛下怎可随意下罪己之诏!”丁宫在后面说道。
本来对这个事也颇有微词的荀彧,听见丁宫这么说,立马便改变了自己的注意,他说道:“虽然在朝廷高歌猛击,得胜之时论及罪己,有些不合时宜,但陛下这么做并无差错。”
“从前的十数年里,朝廷的方略屡屡出错,致使天下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而先皇从未提及半分过错。如今陛下肩挑社稷,承认朝廷之错,与臣民共克时艰,实乃非常高明的处置之法,诸君就不必在此事挑毛病了。”
“诸位现在应该看的,是这些将士们群情激昂的模样。”
陈琳也幽幽附和道:“陛下的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丁宫摇头叹息道:“只是一时的感激罢了,贼众虽降,但贼性犹存。一群已经习惯了靠劫掠为生的人,不可能轻易改掉他们的毛病,俯下身来去耕种。”
“就像你们二位,如今肩还能挑,手还能提吗?”
“陛下在这样的情况下罪己,怕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陈琳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他嘴唇微动,在荀彧耳畔低声说道:“我想今夜给这厮投个毒,这张破嘴,我现在是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
“那你还不如一刀了结了他!”荀彧轻笑道,“不过,这等事别做。否则,杀人之罪,陛下怕是都难保你。”
就站在荀彧与陈琳身后的陈纪忽然幽幽说道:“你们二位下回谈论这等事的时候,声音可以再小一些,我都听见了。”
“不过,若要打杀他,请算老夫一个!我与二位共担这杀人之罪!”
荀彧轻笑道,“陈公大义,不过,我们本就没有背着人。”
陈琳点了点头。
我们只是假装窃窃私语的样子。
丁宫:……
一群佞臣!
……
刘辩在长安逗留了几天。
在亲自盯着那五万俘虏,分配三辅屯田尉和徭役之地后,这才继续向西。
陇县之战依旧在持续。
没有等来援军的韩遂,倒也并没有急着攻出陇县,而是强行征募了城内几乎所有的百姓,顶在御守城池的第一线,摆开阵势和皇甫嵩打持久战。
刘辩的仪仗进入陇县之后,并没有走直线,直奔陇县。
而是又一次下了乡。
大汉的根基是在土地上。
尤其是在百姓起义和世家门阀反叛同时发生的情况下。
刘辩既然打一开始就做好了打压大部分的门阀,扶持少量门阀的心理准备,那他就必须应对好百姓起义,把这个根基扎好。
冬日里的黄土高原,格外荒凉。
山是连绵起伏的,树木是光秃秃的。
登高眺望,就好像是一条条的土黄色的巨龙盘旋蛰伏在大地上。
“诸卿以为,这样的土地我们该种什么?”刘辩问身边的臣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