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父子、叔侄对荀攸等人截然不同的样貌,也就是惊讶。
可被绑缚在一旁的李参等韩遂部将,看着这群人,只有一个感觉——荒唐!
他们竟然败在了这群毫无正形的孙子手里?
战场之上和战场之下完全判若两人的样子,让他们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张济惦记着锅里煮的肉,追杀了张辽一圈之后,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刚要去看锅里的肉,却看见了他改完花刀,却忘记烤的另一条马腿,登时气的他像是野兽般咆哮了一声,“张文远,你这个孽畜,我的肉啊,这下可真成午饭了。”
他连忙将马腿架了起来,一边对荀攸等人说道:“这条腿留作午饭,我想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我们就算有意见,也得有得吃是不是?”夏侯渊笑道。
他这个烧火工倒是非常的到位,柴劈的块头都几乎一模一样,火烧的也格外的旺。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张文远那个混球,他娘的,那厮不是什么好玩意。”张济骂道。
荀攸端着又一杯温热的松针酒站在河边,眺望着隔河相望的金城,说道:“张济啊,你那个大柳树京观做的不错,等会儿在这河边再摆一个吧!”
“可别!”张济一边翻烤着马腿一边喊道,“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么膈应的事了,我们好歹也都是讲究人。等吃完饭,再说这事,虽然那是我亲自弄的,但你提起来我还是吃不下去东西。”
荀攸不禁摇头失笑。
“督军,河边不宜弄那些东西,脏了水源,下流的百姓极易染上瘟疫。”夏侯渊也说道。
这是他在西园时学到的一些东西,虽然并没有亲自试验过,但他相信皇帝。
而且,这种事也不能去试验。
荀攸怔了一下,点头道:“这倒是我失误了,瘟疫的确当防着些。”
“我方才观这个位置,金城城墙上刚好能够比较清楚的看见。如此,就往后面挪一挪。”
“贼兵大势已去,若能令他们开城纳降,自是最好不过。”
张济打断了荀攸,“那个,吃过饭,我们再说此事如何?你现在说这玩意,我眼前全是那颗大柳树,张牙舞爪的。我不是怕,我就是感觉他们好像在搅我的胃,不想让我吃东西。”
荀攸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等会再说。”
李参听着荀攸他们明目张胆的谈论这个事,头皮瞬间就麻了。
他们这些人很清楚他们是正经战败的,朝廷军也没杀俘虏。
可若那京观一摆出来,金城内的士兵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们一定会觉得朝廷军残酷无情。
配合着京观,朝廷军若是再喊上几句招降的话,也许城内的兵马真会弃城投降。
荀攸这个狗贼,杀人还诛心。
……
“捷报!”
“凉州捷报!”
马蹄声轰隆,五名黑甲骑士高举着旗帜,无视一路的岗哨,横冲直撞入了雒阳城。
临街的逆旅上,丁宫探头向外看了一眼。
“穷兵黩武,无可救药了。”他摇头叹息道。
坐在他对面的王允正襟危坐,说道:“朝廷大胜之时,这种话还是莫要再说的好。”
“你应该很清楚,这一仗原本是可以不用打的,韩遂、马腾已俯首陈臣,又何必再兴刀兵,令凉州百姓陷入死生之地?陛下为了一己之私利,已经走火入魔了。前汉孝武皇帝(汉武帝)一生四处征伐,可人家有家底,当今天下有什么?朝廷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丁宫越说越激动,拍的桌案都砰砰作响。
“当今天下似有效仿前汉孝武皇帝之意,可当今和孝武皇帝在位时能比得了吗?”
王允浅酌慢饮着,淡淡说道:“我曾想通过太后劝阻陛下,但未能成功。”
“当今天下最合适的做法,的确不是妄动刀兵,而是应以四方诸侯,汉室宗亲拱卫皇室,休养生息。但陛下重用曹操、荀攸这等虎狼之臣,根本听不进去我等之言,又如之奈何?”
丁宫酒意有些上头,忽然慷慨激昂的喊道:“我们不能纵容陛下继续如此任性妄为下去了,当联合朝中有识之士,死谏!”
“汉家四百年天下,不能就此断绝!上苍有好生之德,在纷乱困顿的背后,必然给汉室开着一扇门,只是我等还未找到罢了。”
“再等等吧。”王允劝道,“此事不可急于一时。太后都拦不住陛下,我等就算是死谏,恐怕也是白白葬送性命罢了,太后还政于陛下,就是个错误。”
丁宫打了个雄厚的酒嗝,“可我听说太后是被陛下……”
“慎言!”王允忽然一脸严肃的低喝了一声。
“怕什么,朝堂之上不让我说话,在这闹市之上也不让我说话了不成?雒阳到处都在流传陛下非嫡出,这话也不是传进了我丁宫一个人的耳朵里。”丁宫讥笑喊道。
“丁兄,你喝醉了!”王允的脸色变了一下,起身一把将丁宫捞了起来,就呼唤守在门外的仆从。
丁宫挥舞着胳膊,嚷嚷道:“你,你放开我,我这哪里是醉了?”
“醉的不是我,是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