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尉,正在赶往榆中。”斥候如实说道。
“为什么会是赶往榆中?”皇甫嵩的脸色严肃了下来,喝问道。
斥候摇了摇头,“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
“胡闹!”皇甫嵩明显的有些生气,“既然荀攸更早一步知道韩遂假死,肯定也清楚韩遂部有一支足足万骑左右的兵马南下奔袭了陇县。榆中此刻汇聚了数万的兵力,他奔袭榆中要做什么?”
斥候:……
两名斥候大眼瞪着小眼,一脸懵比。
太尉啊,您问这个,实在是有些为难我们了……
我们就是来送个口信而已。
“这个……卑职真不知道。”斥候支支吾吾说道。
“逾期未至,此乃大罪,荀攸这是要做什么!”皇甫嵩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梁衍忽然响起之前皇帝的诏令,小声说道:“太尉,荀仆射所率后军似乎不归我们节制,您督的仅是长安军和盖勋将军所率左、右羽林军。”
“有这回事?”皇甫嵩愣了一下。
他此刻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儿子。
虽然看似在思考,在说话,可一不经意就走神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的大军动向也应该及时通个气。”皇甫嵩说道。
梁衍默默看向了站在帐中有些不知所措的两名斥候。
这……人还在这儿呢。
他们刚刚就已经说了后军的动向。
奔榆中去了……
皇甫嵩话说出口了,但也意识到了。
当着荀攸派来的人问这话,就跟端着饭碗问为什么不给我饭是一回事。
他捏着眉心坐了下来,“来人,带他们下去歇息。”
“喏!”
“卑职告退。”
两名斥候都松了一口气。
太尉的问题,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实在是过于刁钻了。
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大军的部署,和真实目的,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也先下去吧,让我安静安静。”皇甫嵩又对梁衍和士孙瑞说道。
梁衍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再劝,和士孙瑞一起出了中军大帐。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走远,在附近等了下来。
深秋,月明星稀,高原上的星空格外绚烂。
“当我在深夜仰望星河的时候,你猜我在想些什么?”士孙瑞仰头看着繁星,出神问道。
梁衍轻笑一声,“还能想什么,看星河,看天地,只觉人之渺小,宛若砂砾。”
士孙瑞也呵呵的笑了,“你可说的太准了,确实渺小,渺小到我觉的我好像并不存在。”
“存在那肯定是存在的,只是真的渺小。”梁衍幽幽吐了一口浊气,“你说这现在应该怎么办?韩遂擒了皇甫坚寿和皇甫郦这明显就是要以他们为质要挟。”
士孙瑞挑了挑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觉得你现在考虑这个事有些过早了,到时候看韩遂会提什么样的条件再做打算便是,战事会打到什么样的地步,谁也说不准。”
“你考虑的太轻松了。”梁衍摇头道,“战事已经打起来了,若不斩获一些功劳,夺回一些土地和人口,太尉无法向陛下交代。可朝中粮草紧缺,此战唯一的打法,只有速战速决。”
“但韩遂没死,人家活的好好的,甚至还准备给我们挖坑设伏。所以速战速决的打法根本不可能实现,朝廷大军与韩遂相争也不只是这一场,大家可谓真的是知己知彼了。”
“这已经是一个两难之局了,可偏偏皇甫坚寿和皇甫郦没能逃出金城那个龙潭虎穴,这就是雪上加霜。我看的都头疼,你说太尉身为朝廷的太尉,此番西征军之主帅,皇甫坚寿的父亲,会惆怅到何等地步?心焦啊!”
士孙瑞看向了梁衍,“梁长史这是没把后路大军算计在内吗?”
梁衍没有虚伪的遮掩,而是点了点头,“的确没有算。”
“太尉对陛下身边的那几个近臣,一直带着一些审视和怀疑。而且,你也看出来了,荀攸对太尉也并没有多少敬崇,这前后两路大军,现在几乎就是各打各的。”
“就这样的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将希望压在他们的身上?”
士孙瑞轻笑了一声,“朝堂之上各持己见乃是常态,用兵上各持己见也司空见惯。但我们应该看到他们的能耐,而不是带着仇视的目光,拒绝别人的所有优点。”
“在兖州战场上,西园军像是一柄尖刀,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把刘岱等盟军撕了个支离破碎,甚至在战时还有精力去屯田。这是我们长安军办不到的,就算能办到,也不可能那么快。”
“这些事,你不承认可不行。”
梁衍神色微怔,旋即怅然苦笑一声,“我的眼界确实好像有些狭隘了。”
“陛下确实信重荀攸等人,甚至有几分宠臣的征兆,可他们并不是张让、赵忠之流。荀攸善用奇谋,贾诩用兵阴狠,荀彧屯田居功至伟,他们是真的有本事。”士孙瑞说道。
“不可否认他们肯定是有一些不好的毛病,但他们的本事真的不小。”
“后路军中,张济与夏侯渊也是兖州战场上出了名的杀神,可谓战功赫赫,是西园军中的精锐部曲。我觉得,我们应该劝谏太尉,相信荀攸在凉州战场上的谋划,并在正面配合他们。”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士孙瑞对荀攸等人无比赞赏的态度,让梁衍有些惊讶。
“并非是我相信他们。”士孙瑞摇头,“而是我看到了他们的战绩!”
“一个没有战绩的将领,哪怕别人将他夸得天花乱坠,比肩神明,我也丝毫不信。”
“所以我一直觉得赵孝成王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用陛下的话说,那就是个煞比!”
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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