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要做抉择的不仅仅是州牧,还有诸位!”
赵浮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听到闵纯这番话,当即气不打一出来,梗着脖子喝道,“有屁放屁,不要拐弯抹角,你到底要说什么?”
闵纯微微一笑,“赵将军不必如此急躁,容我与诸位详细说过。”
“我冀州北有公孙瓒率燕、代之卒来势汹汹,东有袁绍虎视眈眈,为了夺下冀州,袁绍现在可谓是文的武的全用上了。尽管州牧心中另有所想,但事实是,这便是袁绍的阴谋。”
“而除了这两股势力之外,我反倒更认为,来自南边的压力才是冀州真正的生死存亡危机,也是我等的危机。”
长史耿武眉头轻皱,问道:“你的意思是……朝廷?”
闵纯颔首轻笑,“正是朝廷!”
“诸位该不会到现在还认为朝廷是一个只长了嘴巴,而没有牙齿的老虎吧?”
“自新皇即位,朝廷三公更迭之后,这一年多以来征伐之战可是从未停下来过啊诸位。”
“西征董卓,北讨李傕、郭汜,此后当今陛下更是亲自御驾亲征,在短短半年的时间攻克兖州全境,并无败绩啊诸位。如此煌煌战绩,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堂上诸人,面色渐渐凝重了下来。
在世道混杂之后,充斥在他们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驳杂了起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知道朝廷是如何的无能,皇帝又是怎样的昏聩残暴,还真的没有深思熟虑过这件事。
现在听闵纯这么一分析,他们忽然间意识到,不管朝廷和皇帝是怎么样的。
但有一件事无可否认,朝廷的兵马依旧是能征惯战的。
闵纯这番话道出了韩馥的一半心思,他说道:“我是率先起兵襄助袁绍的人,反贼这顶冠,在我的脑袋上暂时是摘不下来了。闵别驾之言,也正是我想告诉诸位的话。”
“冀州,现在的的确确是比较乱的,如何抉择,至于诸位。”
闵纯接过韩馥的话,继续说道:“前不久,朝廷有数路兵马出了东郡,又有曹操亲率数万兵马屯兵上党,如此兵力布置,诸位难道还没看出来,朝廷接下来要收复的是冀州吗?”
“不管是州牧继续执掌冀州,还是袁绍入主,但与朝廷的一战已是无比避免。”
“欲成全一番大事,可首先得过朝廷这一关呐!”
“张邈惨败陈留,刘岱节节败退,与王匡、鲍信差点被堵死在泰山郡,这皆是前车之鉴,也是朝廷真正实力的证明。”
“诸位,不可轻敌啊!”
堂上众人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如果抛去闵纯那刻意渲染的废话,用简单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势如破竹!
就是朝廷自东征以来,一直都是势如破竹!
闵纯看大家想的入神,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说州牧放弃冀州也是一件好事,接下来的冀州,必然是乱战的中心,各方势力的角逐之地。”
“心志不坚之人,就别掺和这场大战了,免得……”
他看了一眼韩馥,笑道,“免得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韩馥听的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本以为闵纯是在向着他说话,结果说来说去,竟然还是为了骂他。
这个长胡子的老混账。
他阴恻恻的瞪了一眼闵纯,却并没有发难。
韩馥的心中也清楚,这些人在今天晚上齐聚于此,还是因为心中有他这个名义上的冀州刺史,实质兼名义上的冀州牧。
“都早做打算吧,闵别驾也算是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就这样,都退下吧。”韩馥抬手说道,被闵纯一番话骂的他心里有点儿难受,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喏!”
众人稀稀落落的起身,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韩馥的官署。
……
子夜时分。
沮授命侍女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酒菜。
然后与刚刚从韩馥那儿离开的赵浮、史涣坐在一起小喝了起来。
“二位将军,喝酒的时候就别闷闷不乐了,该吃吃,该喝喝。”沮授看赵浮、史涣二人还在想方才的事情,出声劝道,“你们现在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的,反而还坏了吃酒的雅兴。”
赵浮指了指撑起的窗棂外,那无比清晰地漫天星河,说道:“都这个点了,吃酒吃的本就不是什么雅兴。人家有雅兴的人,不至于会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吃酒。”
“这个时候吃酒的啊,都是心中有事的。”
史涣默默点头。
他就是这样的人。
沮授摇头,斥责道:“两个匹夫,根本不知文雅为何物!”
“我这一扇小窗外,便是漫天星河,斗转星移。窗内有二三好友,有酒有肉,这难道不是人间之雅事?难不成只有对月吃酒的才是风雅之人,我等对着星辰吃酒,就不风雅了?”
“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但反正我吃的是满腔怒火,真是气煞我也。”赵浮喊道。
他扔掉了酒樽,索性直接抱起了酒坛牛饮。
并且,他还觉得自己一个人这么喝不过瘾,也给沮授和史涣一人扔了一坛。
“拿这个喝,大气!”
沮授:……
脸上写满了心事的史涣,接连打着酒嗝,冲沮授问道:“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智谋过人嘛,你给俺们兄弟说说,闵纯那厮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菜还没有动一筷子,但赵浮和史涣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沮授目带深意,“能信,但他的话也稍微有些夸张了。”
“那里夸张了 ?”史涣问道。
“朝廷。”沮授目中闪烁着点点精芒,说道:“如果我们铁了心要对抗朝廷,成王霸之业,战胜朝廷只需几场漂亮的大仗便可。”
“朝廷自东征以来,虽然的确是势如破竹,但有些事,闵纯并未提及。”
赵浮与史涣顿时来了强烈的兴趣。
史涣连酒意都下去了几分,急急追问道,“什么事?快与我们说说!”
沮授放下酒坛,微微往后一躺,以一副讲故事的姿态,对二人说道:“这些事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我相信,空穴不会来风,有人说,自然是有一定根源的。”
“若想要败朝廷,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钱粮!”
史涣哼了一声,骂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们今天劝谏韩馥,不也就是钱粮嘛!”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这点事?有钱有粮,那肯定打的是富裕仗嘛!”
“你个二傻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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