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在场的人屏住呼吸,盯着闵院判取血。
这个课程很缓慢,众人翘首以盼,既觉得新奇,很想见证这样神奇的一刻。
又觉着这样的结局让人无法接受。
虽说皇帝一直都在说寻找皇子,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那流落在外的皇子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故而大臣对此根本就不报希望。
可谁能想到,皇帝找到了。还是……
哪怕扶持下面几个年幼的皇子,也比扳正裴瑾廷这个纨绔子要容易许多啊。
很多官员心中甚至祈祷,不要相融,不要相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碗中的血一动不动,半点相融的迹象也没有。
那心中祈祷不要相融的大臣死死压着上翘的嘴角,恨不得仰天长笑。
裴瑾廷根本不是什么皇后的次子啊。
说不定就是皇后搞出来的,自己的皇子死了,鱼目混珠,这是想要拿娘家侄儿来充自己的儿子吗?
陛下还是太过仁厚了。
就应该治承恩公府的罪。
承恩公面色此刻也有些难看,不明白验血的事,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肯定裴瑾廷就是当年从宫中抱出来的皇子,皇家血脉,不容混淆。
若是在这么多大臣面前闹出笑话,皇帝迁怒之下,说不定整个承恩公府都要陪葬。
好似想到什么,他悄悄捏了捏手,手心尽是湿漉漉的汗水,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碗中的血。
皇后眼见下头的大臣议论声越来越大,脸色难看,忍不住出声问道。
「闵院判,是不是一滴血不够?」
闵院判丝毫不给皇后台阶下,捋了捋额上的汗,直言道:「禀娘娘,一滴足矣。」
皇后面色发青,望着跪在下头的裴瑾廷,一时说不出话来。
目光又移到下头的承恩公身上,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岔子?
心念电转间,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娘家想要鱼目混珠,以裴家的血脉混淆皇室的血脉。
若真是这样,到头来,闹出大乌龙,皇帝那里怎么交代,这满朝文武怎么看?
瞬间,皇后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看向裴瑾廷的目光,带着疑惑与审视。
原本不过是一件走过场的事,眼下皇后却觉着不安心,总觉着还有不好的事在等着她一般。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心里头好一阵心惊肉跳。
当年孩子出生后,很怕舍不得将他当做长子的血引子,故而她也不曾亲手抱过一次,更别说看他身上有什么特征了。
迟迟不动的血滴,让皇后坐立不安。
心里想着若不是她的孩子,她花了那么多功夫,不就是白费心血。
皇后忐忑不安地觑了眼龙椅上的皇帝。
面上一如往昔,丝毫没有受下头大臣们议论的影响,也不曾开口说过话。
这样的皇帝,让皇后琢磨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还有裴瑾廷,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若今日这验明正身出了岔子,他还能活得成吗?
往日皇帝那么包容他,无论他做了什么荒唐事,也不惩罚他,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帝的血脉,又因为对他有愧疚。
不论皇后和众臣心中怎么想的。
这样重要的时刻,裴瑾廷却很平静,心中无波无澜,垂落的眼眸,仿佛隔着漫长时空和年少时的那个自己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