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褪去后,他独自坐在屋内,周身阴沉之气荡涤。
他打开衣柜换裳时,柜子的衣角,整齐地叠着几件天青色的衣袍,厚薄不一。
他狠狠地将那些衣裳一扫在地,嘴角抿得死紧。
前些日子,她的温柔小意,话语说得那么好听,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
地上的衣裳散落,衣摆上绣着一小朵凌霄花。
他蹲下身,将衣裳一一拾捡起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若是那么想去山东,就不能再等他几日?
可她说也不说,就独自走了。
“顾青媛。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生气?”
他将那揉成一团的休书,慢慢展开,抚平。和那天青色衣裳放置在一处。
系了披风,快步出门。
“景珩。这么晚了。你兴师动众的,将人手派出去做什么?”
承恩公夫人出现在门前,阻拦了裴瑾廷出行的脚步。
裴瑾廷微微行礼,随后道,
“母亲这么晚怎还不歇息?我去外头处理事务。失陪。”
承恩公夫人眉头紧皱,“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务要处理?你身上的伤口还未愈,陛下也让你歇息,你是要去哪儿?”
裴瑾廷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承恩公夫人怒道,
“好一个无可奉告,你如此言行可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回去歇着。来人,守着门,看着公子。”
说完,直接吩咐身后的人,将院门把守住。
承恩公夫人一发话,她身后的护卫立即涌了出来,乌压压地将院门围个严严实实。
裴瑾廷环视一圈,明白承恩公夫人这是有备而来。
只是,这有些凑巧。
“母亲。你知道了什么?如此大的阵仗。这些人,可不是府中的侍卫,宫中廷卫?娘娘派来的?”
“你想做什么?”
裴瑾廷静静地站着,手心慢慢攥紧,“母亲今晚当真不肯放我出府?”
承恩公夫人眼神微动,看向身旁的廷卫,“你还年轻,许多事很容易冲动,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如今既然那女人已经求去。那不是正好?”
裴瑾廷环顾了一圈,他忘记了这个院子,不是他常住的那间,里头服侍的人,也不是惯用的。
这些人,忠于的不是他裴瑾廷,而是承恩公夫妇。
他眼帘一掀,“这是我的私事,望母亲不要管,若是逼急了,儿子会做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一把掀翻围在他身旁的侍卫,有上前阻拦的,也是被他一脚踹在膝上,摔倒跪地。
“母亲。这些人能拦得住我?”
承恩公夫人指着裴瑾廷气得发抖,“景珩。你不懂,情情爱爱怎比得上前程重要?秦王如今那样多的大臣帮着他。”
“你平日里万事不肯争,这可倒好,还娶了那样一个女人进门。怕是用不了多久,太子都要被秦王赶出东宫了。”
承恩公夫人言语带刺,裴瑾廷充耳不闻,却在快要出远门时,他忽然停住脚,转身看向承恩公夫人,
“母亲。太子若是要真被赶出东宫,那也只能说他无用!”
“他的脑子,根本没用在正确的地方。”
若是有脑子的人,也不可能想要塞一个和顾青媛长得相似的宫娥到他身边来。
他话说了一半,回头瞧了眼院门,
“我为我那些年流的血可悲,喂了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悲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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