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诸葛南坐在茶棚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胡饼,一边望着城北方向,眉头皱成八字形。
原本他还担心衙役们会提前搜到李家村,谁知这些衙役搜了几天后,忽然停止了动作。
好奇之下,他也去调查过,发现那些衙役悄悄围住一座府邸,似乎将目标锁定在那座府邸。
诸葛南抬头望了望时间,决定趁着离开之前,再去探一探那座府邸的情况,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
穿过三条街,诸葛南来到一座客栈,要了二楼最北边一间房间。
进房后,诸葛南推开窗户,向斜下方看去。
那里正是被围住的府邸,门楣之上的匾额上,写着“王府”两个大字。
诸葛南并不知道,这座被围住的府邸,正是杭州刺史王继的府宅。
原本刺史应该住在刺史府后宅,但王继这个刺史很久之前就被架空,命令甚至出不了自己书房。
他倒也识时务,自己买了间不大不小的宅子住下,整日里摆弄花花草草,对刺史府的事不闻不问,倒也过的清闲自在。
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
任何官职坐到王继这个份上的人,都不会甘心被人架空。
王继是个聪明人,知道大势在对方手中,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等待良机。
当他得知武承嗣被任命为扬州大都督时,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手中早已搜集好钱德广的罪证,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些东西直接交给武承嗣,他有着自己的看法。
自从沛王回到长安后,武氏和李氏相斗的局面渐渐变得明朗,王继自然也看了出来。
钱德广是李贞的人,武承嗣如果有机会除掉他,绝不会放过。
不过这并不代表武承嗣愿意亲自出面。
他很清楚那些上位者的心思,能不出面的情况下,他们尽量不会自己出面。
王继如果将这些罪证交给武承嗣,那就是逼他出面,对方未必会答应。
如果武承嗣不答应,越王的报复足以毁掉他。
因此,王继决定采取一个更谨慎的办法,自己主动出面和钱德广相斗。
而且要在法理上压住钱德广,还要将事情闹大,让武承嗣知道。
钱德广处境不利时,他身后的越王就会动手,到时候,王继相信武承嗣绝不会无动于衷。
只要他能出面制衡越王的力量,王继便有信心斗倒钱德广,将杭州刺史的权力夺回来。
到时候,他也很有机会得到武承嗣的赏识。
由于武承嗣还没有到扬州,因此王继的计划还处于策划阶段。
他先找上好友前御史中丞耿坚,让他帮忙联系御史台一位官员。
昨天,这位御史台的官员便来到了杭州。
王继十分小心,用最为隐蔽的办法,悄悄将这位御史台官员接入府邸。
结果,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钱德广了。
本以为钱德广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谁知对方竟好像立刻就闻到了味道,派衙役悄悄围住了自己府邸。
王继站在大堂门口,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十分沉静。
忽然,王府管家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道:“老爷,门外的衙役数量越来越多,只怕章御史很难离开。”
一名老者从大堂内缓缓走到门口,微笑道:“王使君,你不必费神了。老夫不打算走,看那位越王殿下打算将老夫怎么办!”
王继沉默了一会,歉然道:“是本人思虑不周,害章御史落此境况。”
便在这时,又一名老者从大堂内走到门口,冷哼道:“王使君,你又不是犯人,到时候就说我和章兄来你府中做客,这总没有犯王法吧!”
这名老者身材矮小,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正是王继的好友耿坚。
王继闭上眼,叹了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某人这次既然选择对他们反击,就想过会有这种下场。”
顿了一下,道:“只是连累了两位好朋友,实在过意不去。”
耿坚瞪眼道:“王使君说的哪里话,我们肯帮你,是我们心甘情愿的,那钱德广将杭州治理的一塌糊涂,要不是你劝着,老夫早就上京去告他了!”
章御史道:“耿兄之言是也,既然让姓章的知道了这事,就算丢官罢职,也一定要替那些无辜冤死的村民讨回一个公道!”
王继微微一笑,道:“有两位这些话,王谋再自责个不停,倒显得矫情了。”
“也罢,那就让钱德广来吧,王某人就算不能将他绳之于法,也一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