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面北而敬兄长亲启,神州裂沉,万民疾苦,与兄长三十年之约,从不敢忘,岁月蹉跎,吾与兄皆有再造神州,安抚万民之志;然韶华易逝,恐怕今生难以达成夙愿;今两国相争非在正统,而在不论胡汉,皆有祥和太平之世;功过是非,交由后人评述;弟以为既入神州,则为神州,百年后无胡汉之分,当为神州之一族。
然而今兄无力南下,弟也无力望北;不若怜悯天下苍生之苦,休兵而养民,弟欲遵守三十年前之誓言与兄结两国姻亲之好,以江北为嫁妆,许公主入魏。
弟许有生之年,不图望北,望兄亦然,并敬告后世者,不忘今日盟约。
弟有两请,一为既许江北为嫁妆,望兄许我儿太子妃位,日后定当辅佐储君,保一方平安。二为弟幼子萧思钰,年十五,望在北地历练,望兄照顾周全,他日弟定遣使节迎归。以上诸多事宜,望兄早日答复,弟将在建都静候。大梁皇帝萧景元亲笔。”
定帝看完不禁感叹:“梁帝,真君子也,窦相你也看看吧。”
说完把信递給窦晏。
窦晏细细看完信,问道:“陛下心中可有决断?罢兵以养民是好事,只是梁国公主入我朝为太子妃,陛下太子薨逝后,我朝一直没有立太子,虽然陛下属意齐王,但是齐王?”
窦晏心中一紧,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齐王正妃正是窦晏的亲生女儿窦婉儿。
定帝看出了窦晏的心事,但是依然说道:“你继续说!”
窦晏只好克制心中担忧继续说道:“陛下,大梁七皇子入我朝,既非为质,又当以如何名义入我朝呢?”
定帝拓跋顯站起身来走到窦晏身边,拍拍窦晏的肩膀:“老伙计,朕的心思,你如何猜不到,今日朕就跟你说一些大实话吧。”
窦晏躬身道:“臣听着!”
定帝认真说道:“克儿是个心地纯善的人,而且是朕的嫡长子,鲜卑传统最重出身,故而他日后继位,鲜卑贵族都会支持他,就算他不善谋略,不善征伐,武有独孤文钦、杨勇、宇文荣、慕容聘,文有你窦晏、李若普,天下无忧,他是个听的进建议,也善于施恩的人,断然不会作出诛杀功臣,薄待兄弟的事情,然而克儿被人谋害了,朕心痛不止,必须为魏国再找一合适的储君。”
窦晏点点头:“陛下用心良苦。”
定帝继续说道:“两年前,朕让齐王和周王回京奔丧,齐王日夜悲戚,为其兄长守孝三月,未离东宫,连带让烨哥和婉儿一并陪同在侧,朕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愿意,朕私下跟他谈过,想立他为太子,他诚惶诚恐,推辞不受,言自己无意储君之位,只想醉心学问,求朕恩准其太子丧期结束,让其返回封国。在京期间,所有大臣勋贵求见,他一律不见,还封了齐王府的门。”
窦晏点头:“陛下,齐王确实仁孝,且与学问一道颇有天赋。”
定帝继续说:“而周王呢,他大哥尸骨未寒,他居然敢在王府中跟歌姬饮酒作乐,如此不懂仁孝,肆意妄为之人,居然还敢妄想储君之位,私下交集重臣勋贵,想跟朕要太子之位,如果不是齐王顾及兄弟之情,在朕这里求请,朕早就废了这逆子了。”
定帝叹息道:“文敬,朕只有嫡子三人,太子薨逝、齐王性子软、周王狂悖无礼,你让朕怎么办阿?”
窦晏跪下道:“陛下!臣惶恐阿!”
定帝扶起窦相:“文敬,你太聪明了,朕的心思你都能猜到,齐王性子弱,从未领兵,故而毫无军方支持,独孤文钦的心思朕始终猜不透,当年他背弃朕的皇兄而支持朕,朕就很意外,如今他不表态,朕始终心中不安。”
窦晏:“陛下,信国公不支持齐王,能支持谁呢?”
定帝:“这就是朕算不透的地方,当年朕与皇兄相争,皇兄有太子之位,有父皇的支持,我毫无胜算,可是最后他倒戈一击,让朕赢了这天下,朕知道这绝非因为我娶了独孤伽罗做正妃的缘故,独孤文钦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倒向朕的,所以朕要未雨绸缪。”
窦晏沉声道:“陛下要拿掉信国公的兵权?为齐王扫平障碍?”
定帝点头:“没错,不过如此还不够,朕还要为齐王获得南朝皇帝的支持,如此以来,天命就在律儿身上了,朕也就心安了。所以老伙计,朕只能愧对你了,不过你放心,烨哥朕会册封他为皇太孙,日后无论谁为后,都不会影响烨哥的位置,这是我給你们窦家的承诺!”
窦晏再次跪下叩首:“臣谢陛下!为天下苍生为计,为魏国江山社稷,臣一家之得失不足为论。”
定帝:“文敬,起来吧,今日朕有很多心里话想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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