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珩心下微惊,刚欲睁开双目。
脑中便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勿要慌乱,见你离第二境——剑意化形只差临门一脚,我来顺手助你些绵薄之力。”
“真君?”
那声音温言笑道:
“观摩那剑气形体,看它是如何于你经脉间游动的,再去用一道真炁做捉拿。若是能够将其摄住,便合该你修成‘剑意化形’之境了。”
言毕。
脑中那声音便消失无踪,再无不曾响起。
陈珩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气,凝神细察体内那道剑气半晌,微有所悟。
但觉其夭矫做虬龙形。
时大时小,时粗时细,时隐时现,时明时灭——
动响时。
犹若,金蛇掣电起潭底,霹雳荐作声轰轰。
静寂之时。
恰似,白水无波鼋鼍伏,青山初沐竟舒颦……
陈珩看那剑气在体内游走了数个周天,将一应形貌、变化显示完全后。
才将炁海微微一震,提出来一道真炁,以枭鹰扑兔之势朝之杀去!
双方你追我赶了数十合。
那道剑气浑如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每每在要被真炁笼住,千钧一发之际。
总能够去瞅准细小空门,逃窜远走。
“这变化……原来是如此?”
在耗去了数十道真炁的捉拿后,忽得,观那剑气经行时,留下的痕迹时。
两相映照,陈珩灵感一动。
索性将周身神意放空,不再刻意执迷,只循着那冥冥中生出的一线灵感,任由真炁去做行动。
这一回,剑气闪躲的又要艰辛,虽最后还是险而险之又避开,但陈珩却并不以为意。
他已自觉是寻到了正确前路。
至于离那切实捉拿,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还欠几分苦功罢了……
很快,不到半盏茶内。
剑气、真炁倏而一转,却是两两相撞于一处,无巧不巧。
这一撞。
犹如炉火中投入了一锅滚油,顷时迸出火光大作!
而陈珩脑中亦是轰然一震,宛如玉磐轻敲。
片刻了然大悟,心神荧澄,如尘灰尽散,放出光明。
他将二目睁开,起手一指,便射出来一道犀利锋锐的剑气,足有五六尺长短,寒光森森。
其速迅如雷霆,锋锐难当!
“剑气,既能发出剑气……剑道第二境——剑意化形,总算是成就了。”
这一剑点出。
正如劈开最后一道小纯阳雷的那时,同是一般无二的感触。
陈珩忍住将青律剑唤出来,演练一番的心绪冲动,只朝地窟处拜下,道:
“多谢真君慈悲,成全贫道修行!”
“自助者,天助之。”
地窟之中。
无边的邃深处。
端坐于玉台上,被四根龙朔九色锁链缚定身躯的乔玉璧淡淡笑了一声,道:
“你若不是离修成剑气只差上临门一脚,纵我想要助你,只怕也并无这般轻易。”
“陈珩。”
他说:
“我知晓你心中块垒,存了这么久的身世困惑。旁人不敢言说,不敢相告,唯恐得罪陈玉枢和先天魔宗,遭来那位魔师的敌视,但我并不在意。
此番。
便由我来为你释疑罢。”
陈珩闻言目光一凝。
即是以他的养气功夫,听到这言语时,还是不免心绪激荡,难掩欣喜!
太始元真、斗箓、越攸、先天魔宗、小纯阳雷……
这具躯壳的身世迷障就犹似密云稠雾般。
自他踏入练炁修行之路以来。
便一直遮覆于顶门,阻碍道途,令他看不清究竟前路如何。
每一步行进,都是惶惑不解,需万般的思量才能落足。
唯恐一步行差踏错,便会遭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符参老祖在离去那时,他曾是距离知悉这躯壳身世最近的时刻。
但或是外力阻碍,又或是符参老祖另有顾虑。
到底也言犹未尽……
而这种种一切,今遭终究是能够迎来一个结果了!
陈珩大袖中十指握紧。
片刻后。
他眼帘微微一搭,遮了眸中暴涨的精光,郑重其事稽首一礼,道:
“请真君不吝赐教!”
乔玉璧缓声道:
“陈珩,你实是宇内煊赫名门的出身,烈祖陈谦正曾袭父爵,为馘魔地地君治下的十三位大灵官之一。
后老地君坐化,诸子争位,乱起刀兵。
你烈祖下错了注,近乎阖族都被馘魔地的新地君诛灭,只剩下你曾祖一人仅以身存,被家仆带离了馘魔地,投往朱景天神霄派学道。
你曾祖在修成仙道返虚道果后,杀回馘魔地,处死了馘魔地的那位地君,又于宗门扶植下独霸地陆,成了新的地君。
不过他据此大位也不过两千年,虚皇天便同朱景天生起了战端。
虚皇天大获全胜,神霄派被满门诛灭,你曾祖凄惨身死,连带着馘魔地也被虚皇天神王随手一击,给打碎成了齑粉。
再之后。
便是你祖父陈裕。
他因当时远在三世天访友,才侥幸躲过一劫……”
言到此处。
乔玉璧语声微微凝重了些许,叹道:
“你祖父陈裕实是宇内至上乘的惊才绝艳之辈,世人难出其右!
在家族被灭,还被虚皇天申令通缉的景状下,他竟然是修成了无上神道果位,更带领着烛龙大圣等一众战将,攻杀进了虚皇天。
尔后伐灭神国无数,侵占海陆。
在诞下你父陈玉枢后。
更是一力驱逐了虚皇天的老神王,让众神都奉他为主,号为‘赤精陶镕万福神王’,一统虚皇全天全境,威仪棣棣!”
陈珩目瞳一闪,沉默无言。
“继而,便是你父陈玉枢了。
虽不知他当年为何被你祖父驱逐,以至一路辗转,凄惨来到了胥都天,但此人的出世,的确是一场滔天魔灾的前兆……”
乔玉璧似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才重新开口,声音淡漠:
“他曾被斗枢派收留,更是成为过神屋枢华道君的弟子。
在陈玉枢叛宗投向先天魔宗前。
我、知节和他。
是无话不谈,可以相托生死的好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