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仙真曾言:
不死之药,道在神丹。
金液还丹仙华流,高飞翱翔登天丘,黄白之物成须臾,当得雌雄纷乱殊……
釜中大药郁勃九色,和合阴阳,含云华龙膏之八威,可使玄气徘徊为之用。
水银铅锡,千变万化。
至于上圣还丹之功。
又为玄神洞高,冥体幽变,龙华灵照。
可令食丹者登景汉以陵迈,游云岭而逍遥,面生玉光,生育奇毛,以至吐水漱火,无翮而飞,分形万变种种,皆能恣意所为!
其神难纪,其妙叵遗。
大哉灵要,不可具述!
……
因而外丹黄白之术虽不比正统仙道修行,若非是出玄入玄、有大觉悟灵感之辈,绝无法凭此外丹术摘得长生位业。
但也亦是弥绝道俗、剖判三极的同治养生之法,为上真高修等所推崇备至,道学鼎盛。
在外丹神药合制之时。
又有六畏、三讳、五忌种种约束,繁琐非常。
其中若是只出了一步细小错漏,那原本鼎中养生护命的玉液,要么便是化作残渣污泥。
要么便是药性改易。
成为可令修道人都肚烂肠穿、魂消命丧的一味猛毒!
这时。
见陈珩伸手去揭炉盖。
原本好整以暇坐在玉案前,捧着一卷丹书,正摇头晃脑的崔竟中也猛得精神起来。
他将手中书简轻轻一放,蹑手蹑脚来到陈珩身侧,屏息凝神,两眼精光大放。
“轰!”
陈珩顶门飞出的真炁刚往炉火处一覆。
那堆熊熊燃烧的柴薪竟然就发出霹雳乱炸般的迸响,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火势又高涨数成不止,焰流如蛇乱窜,声势更大!
目见此状。
他也不慌不忙,只将匹炼也似的皓白真炁一兜,团团裹住那汹烈火气,不让其窜逃出炉底,如若角力一般,慢慢来消磨。
过得数十息后。
直至那霹雳迸响渐渐低去,最后微不可闻。
而火舌也委顿低弱,只剩依稀几点星火,在焦黑如铁的坚木上起伏时。
陈珩见状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口中诵了个“解”字诀,早已按定住炉盖的右手一抬,登时揭开!
只闻一股异香被放了出来,铺陈当空。
那香气仿若一坛积年陈酿,馥郁浓烈,熏人欲醉。
在吸入鼻后,都是一阵微微晕眩之感袭来,四肢似有绵软。
但很快,随着柴薪上那最后一丝火苗也消去之后。
馥郁的浓香也化作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周遭,若有若无。
这时再一将药香摄入体内,只觉神情气爽,五脏安泰,血流滚滚而动,气力也添了些微。
“甚好,甚好!这品相倒是不错!”
崔竟中用力猛吸几口,将一双眼眯起,咂咂嘴,尔后探头往鼎中一看,便也心下了然,朝向陈珩拱手笑道:
“陈师弟你这天资果然不凡,不愧是修道奇才!如今待得大药功成只欠缺最后几步,先行出毒之事,再做分胎罢!”
此刻炉鼎中。
先前的一应药草、金石等物皆已不见。
唯余一团人头大小的绵软药泥,呈明黄色泽,鲜明艳丽,清香阵阵。
陈珩对崔竟中稽首一礼,便一撩袖袍,掐了个《宝阳炼丹点铸七返丹砂决》中的出毒法印,哗啦一声,双肩便抖落出一团虚虚清气,往鼎中药泥施施然落去。
重汤、浇淋、抽添、煞研、沐浴、点化、存性……
此上皆是外药成丹时的炼制步骤。
崔竟中所言的出毒、分胎也自不例外,不过这确是药泥成形状后,才能施展的法门。
这世间的丹药大多在初孕而成时,皆有余毒隐匿其中。
或为火毒,或为药毒,或为水毒,或为砂石之毒。
这毒性若不在入腹时及早拔去,难免会潜藏于体壳内,在日积月累下,成了沉疴,伤害道基。
因而将余毒消去这一步,便是谓之“出毒”。
至于分胎。
便是将药泥揉塑成丹丸状,使得药性可以均平注下。
因无论药性多少都是乱了君臣佐使,坏了丹丸。
一分不增,一分不减。
才方是分胎正途……
崔竟中乃是洞玄炼师的修为,《宝阳炼丹点铸七返丹砂决》更是他毕生心血所成,其中记述的诸如出毒等法门,自然也不凡。
只见陈珩肩头抖落的那团虚虚清气,只往那药泥上轻轻一滚,便沾染上了一层浊黑非常的炭色。
又是两滚之后,原本空灵的形体赫然变得沉重无比,摇摇欲坠,于颜色上也再看不出一丝清朗。
陈珩大袖一挥,将那团已是污浊了的清气当空打散,又将法决掐起,运出一道清气来,继续朝炉鼎内落下。
似如此往复十数遭后。
药泥中的余毒终是被悉数消磨,再无一丝损害存贮其中。
这时他又低喝一声,真炁提起,将那团明黄药泥提摄至了当空,同时口中默念法决。
在半晌调运、分理后,将手虚虚一指,射出一道几乎无可察觉的气机,直往药泥处撞击而去!
须臾间就有一声轰隆!
但见药泥忽然炸裂,分出来了无数圆润饱满、明黄灼灼的丹丸,在半空乒乒乓乓腾跃了一阵后,霎时如雨而落,簌簌飞洒!
陈珩见状微微一笑,摄出几口青玉瓷瓶过来,对空摇动,一颗都不落的将其封装其中。
而满满当当,竟是足足装了四瓶之多。
“这一炉药本可炼就足足一百五十颗宝黄丹……我终究还是功夫未足,只得了一百二十之数。”
不必去刻意计数。
陈珩已然知此番开炉架火的成效。
他摇摇头,将手中瓷瓶往崔竟中处递去,开口言道:
“崔师兄,还请品鉴一二,看我今番功果究竟如何?”
一旁的崔竟中忙伸手接过,随意取了一瓶,将其中的宝黄丹捻出来一粒,略微摩挲查看后,便仰头吞入了肚腑。
片刻后。
他面上便泛起笑意来,两眼放光,诚恳赞叹道:
“元精至纯,顺气活血,入腹时初如龟息之细,渺不可闻,行动无声,后药性自精髓而渗,壮身强精,又似将体壳置于沸水洗浴,暖融生阳,甚妙!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