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正文卷第一百零七章若要开天眼,须当灭世情最新网址:他原还以为自己会被盘问一番,无论万里照见符还是那张用以护身存命的金光神符,都不是他区区一介练炁士,在三言两句间,就能够辩解的通的。 而莫说盘问。 就连逼索、拷求种种,也不算出奇。 是以被司马灵真半是相邀、半是强迫般地进了那座紫素八方宫后,陈珩实则也是做好了心头打算。 不过司马灵真在召集了一众洞玄炼师之后,也并无什么多言,只是狠狠厉声训诫了一番…… 斥他们守土不利,有负了巡察除恶之责,竟让一头恶嗔阴胜魔在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了这般长久,残毁了不知几多人命,实是不知羞耻至极。 平素一众高高在上的洞玄炼师被司马灵真讥嘲的灰头土脸,毫无个体面可言。 连花神府的谢覃和五光宗那位炼师,也只是垂首默立,丝毫不敢多出一言以置辩,就更不必说那些小门派的洞玄长老和散修中人了。 这一番呵斥责问,直过了数盏茶才方得暂休。 司马灵真最后又令众修最近严加巡视,定要剿绝或还有遗漏的天魔苗头,才又不耐挥手,将众修都如驱蝇赶蚊般地逐了出去。 他这一番姿态虽轻慢骄矜至极,视众修如若家中长养的仆僮,招之则来,驱之则去,嬉笑怒骂,出言无状。 但众炼师皆是分毫不敢放肆,只是垂手恭听。 哪怕有几个性情急躁的,可还未等得他们露出不耐之色,出言来反驳,便已被身旁同伴提早暗中警告了一番,只能忍气吞声,低下头去,一张脸都几是涨成猪肝色。 按理说,他们这些宗门并非是玉宸派下属的道脉,更遑论还有几个无拘无束的散人炼师也同样在此…… 司马灵真终是手再如何伸得长,也是拿捏不到南域这一亩三分地来,更是无法如管束自家门下般折辱欺压自己。 但仙道修行,终也是达者为尊。 在一位家世显赫、又是大派出身的金丹真人面前。 哪怕他的言辞再是无状,几是在指着鼻子在厉声嘲骂了,众修也只能是默咽下这口恶气,反而还要笑脸相对。 哪怕是平素间再鲁莽桀骜者,此刻也不敢在司马灵真面前逞一时的血气之勇,只能在心头记下今日的屈耻。 连对洞玄炼师都是此般作态,无礼非常。 可驱走众修后,司马灵真在面向陈珩时,竟勉强敛了几分冷笑。 只在沉默几息功夫,上下打量了几眼后。 便抬手让他离了那座紫素八方宫…… …… “并不相询关于那头恶嗔阴胜魔的种种,也不多管万里照见符和金光神符的来头,只是让我见他了一回威风?” 陈珩心忖道: “想必是师姐同这位司马灵真通过音讯的?才省了我这一番麻烦?” 他又瞧了那座紫素八方宫一眼。 此时,这座飞宫已是又冉冉升上云空,荡开罡风气流,“轰隆”一声,如同霹雳发响,就朝冥虚飞御而去,声势甚为浩烈宏大。 遥遥抬首望去,就如若是见得了一颗紫色星子,正要归入万里的穹天画图,裹了满目的流景飞霞,绚灿至极。 引得浦屿上众人都争先恐后瞪大眼,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之声。 “如此胜景,才方是玄门仙家的气象啊,也不知我究竟几时,才能做到此番地步……” 直至那紫素八方宫没进天角云中了,再也不见一丝亮色。 陈珩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下叹了一声。 这时周遭仍是一阵喧哗声,久久不绝,还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陈珩的面貌,也好事指点了起来。 在那张万里照见符下,不拘是怀悟洞主、恶嗔阴胜魔或是陈珩,都是清晰露了面貌…… 而陈珩也无意同这些人纠缠,只几个闪身,便避入一条窄巷,随意取出张面具往脸上一覆。便架起一道纯白遁光,直奔红叶岛而去。 小半炷香后,他便在一处栽植了密密红枫的浦屿上停下,按落云头,落在街道上。 抬眼一望,不远处便是他和卫令姜现下所住的那座“仙客居”,脚步一动,便也大步向其走去。 …… …… “虽说有万里照见符在,师姐应是知那恶嗔阴胜魔已除,但此事毕竟关系她的道法前途,还是当面亲口言说算了,让她安心罢。” 陈珩心下忖道。 虽说卫令姜这除去恶嗔阴胜魔的试法,在他眼中看来,颇多存着种种离奇之处,甚至可以说是荒诞不经了。 以一介练炁之身,却手握着两张符宝大箓,而到最后,除去那头恶嗔阴胜魔,靠得竟还是玉宸派司马灵真的外力…… 这其中深究下来,就便多少有些大材小用,如若牛鼎烹鸡了。 纵那头恶嗔阴胜魔是个阻路的道障,非得除却不可,才能够行道无碍…… 但为何不能径自请托一位金丹真人出手,以雷霆手段消去它? 若是如此,又哪来这般的费劲心思,苦心计较? 不过从脑中升起的这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卫令姜所说的试法具细,终归是出自赤明派的法旨。 似那等仙门巨头在行事中究竟又内藏着如何深蕴。 以自己当下的道行,纵是想要揣测一二,也亦是如盲人摸象般,得不出真切实际。 在陈珩离仙客居已然不远,只剩着不到百步的路程时,路旁忽有一道招呼将他唤住。 抬眼一瞧。 只见一辆独轮花车正斜倚在路旁,车内约莫是数百根养在玉瓶净水的花枝,颜色明媚,如美人妆彩,极尽妍巧绚烂之事。 那独轮花车主人是一个刚及冠不久的小贩,唇下长着短短细须,一身简素的青色布袍,头戴巾帻,脚下一双皂色筒靴,相貌平平而已,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见陈珩略一驻足,目光从那数百花枝上一扫而过。 小贩心下大喜,更连忙卖力招呼了起来,恨不能扯住他袖袍,就拉来自家的生意场前。 “贵客!贵客!今朝乃是逢巳节,不如在小的这里买上束花枝,赠与自家娘子?尊夫人若是收得此礼,想必心下也是欣喜的!” 小贩满脸堆笑,道: “贵客可听说过逢巳节吗?实话说来,这节庆乃是旧时传下的古礼了,南域不少土地,都还流传有此说,听闻连曾经的颜熙真人在成道之前,便是通——”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节庆不会推后?” 正滔滔不绝中的小贩被兀得打断。 他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