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不可追,母亲和他都已经死了,我也在小甘山上呆了三年,事到如今,再去记恨又能有什么用。”
陈珩淡淡看着远山轻烟一样的雾在阳光下无声的消散:
“他救我一命,我便圆他遗愿,仅此而已。”
许稚怔怔看着陈珩,这個容貌如神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驭着马,脸上没有悲,也没有喜。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水波流去。
甚至连陈珩。
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陈珩了……
“我在师弟眼中看见了道心。”
他突然开口:“那天,我在练剑时候,师……古均长老突然宣称要收我为徒,就是说了这样一番话。”
“古均长老吗?他的确是个温厚长者,若不是他让饲灵房拨给我这队道兵,我还发愁要怎么运送族兄的灵柩。”
“古长老……”许稚苦笑一声:“他一直都是极好的,是个纯道。”
两人一时无话。
似乎见气氛僵住,许稚将目光转向陈珩左手的大弓,问道:
“师弟居然还精通射术?我倒是第一次得见。”
“君子六艺,怎能不通?”
陈珩微微一笑,这时官道左侧的山林突然一阵草木骚动,然后一头雄壮的白鹿便从中窜出,四蹄奔跑如飞。
“巧了,正好请师兄品鉴我的技艺。”
陈珩如弯弓如满月,轻松把六石弓全数拉开。
按着前身记忆里的射术,他一箭如流星赶月,只听得弓弦响处,那头白鹿已猛得栽倒在地,脖颈被直接贯穿,血从那拳头大的创口中拼命涌出。
前方护卫灵柩的道兵齐齐喝了一声好,许稚更是赞叹。
陈珩放下弓箭,刚要去把那鹿捡回来时,官道旁的树林里又是一阵晃动,伴着无数呼喝追赶之声,出现了数十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小姐。
“看来我是误中他人的所猎了。”
陈珩勒住马匹,也不过去,只是歉意拱了拱手,便和许稚一同催马离去。
“阿姐,我们追的小鹿被射死啦。”
那群少男少女中,一个拿着小短弓的娇憨少女抿着嘴:“射死小鹿那人长得真好瞧,可我怎么从没在容国听说过他,阿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不是玄真派的陈珩吗?他……怎么被放下山来了?”
在这队人马中,当先的是一个披着狐裘大氅,貌美如画,眉目中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走!说不定他是为了陈族那桩麻烦特意下山来的!”
她摸摸少女的头,将马头一转,朝陈珩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们一起追上去,看看他能怎么办!”
……
……
此时。
容国,阑粱城,陈族府邸。
大堂里,一群陈族宿老愁眉不展,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一片愁云惨雾。
“曦儿是绝不能交出去的,若是交出去了,那置我陈家家声于何地?为今之计,只有将陈珩父亲的遗物拿出来了!”
陈族族长,曾考取过三甲功名,后辞官归乡的陈况站起身。
他冷冷扫视了众多族人一眼,花白的长须抖动:
“他父亲生前虽是野道人,但不是也有几分修为在身么?他的那些遗物,应当能对付炀山道人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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