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郁,等一下,等一下!”我急急道,赶紧挣脱了他的手,向那个孱弱的公子走去。
“哎,我们一起走吧!路上好照应!”我笑咪咪地看向那只妖兽,它眼里早没了鄙夷之色,温柔地趴下身子,抖了抖长毛,瞬间鬃毛炸开挺立,宽厚的背脊上出现了一把舒适的靠椅,我把它主人安顿好后,正准备离开,这妖兽却咬住我背包低声呜鸣。
“干嘛?这还不让走了?”我揶揄道,“哎,我说猆木,你不是很能说会道拽得很么,有啥事你就说啊,不要呜呜咽咽的,听不懂!但是你要跟紧一点哦!万一掉下去,我可不管了哦!”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大脑门,径直朝着迟暮寒螀走去。
天空很蓝很低很压抑,看似触手可及,却又相隔万里,郁兰的天色中没有明耀的光照,我低头,亭楼阁宇,水烟淼淼,春光潋滟,本以为行了十万八千里,却不料只缘身在此景中,
“姑娘,姑娘~~”正纳闷时,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哎~~我听着呢,怎么了,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咳,咳,咳,在下在下,孤驰烟!”他喘气如牛,“姑娘,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还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出去?”
“孤公子,毋须担心,有苍郁在,绝对肯定以及一定可以出去的,湖中那妖确实了得,连苍郁都着了她的道,不过,孤公子,你放心,我们会出去的......你是不是很痛?”我突然想起他胸口的箭便停了下来,迟暮寒螀冲我一笑,自傲中带着丝丝柔情,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没有想放开我的意思。
“苍郁,孤公子说得没错,我们都爬了许久,为何还没有翻到湖面之上?难不成妖人布下了结界?”我担忧妖兽背上的孤驰烟,还没有出去就嗝屁了。
“既然出不去,那......我们何不去妖穴里云游一番,顺道做一下客,小娘子你看那春光如此美好,如愿意,我们可以永居此地......”迟暮寒螀轻手一提,将我双手托举于他掌中,仰着头,“小娘子可好?如此一来,我可以安心入眠,你也不用担惊受怕......”
“哈哈哈~~~苍郁别闹,又没大没小的了,快放我下来,要掉下去了~~~”我大笑着无意间瞥到身后那一兽一人拼命向我摇头示意,惊恐之色已显于脸上,不知何时,他们身上沾染了一层月白鳞霜,每根菌丝里流淌着鲜红的液体绕过我正缓缓流入迟暮寒螀体内。
“他们为何如此惧怕迟暮寒螀,仅仅只是刚才把他们封印在蛋茧中,还是他们也能看到月白鳞霜才会害怕?还是有其他原因?”迟暮寒螀见我一个闪眼像感知到我所想,他缓缓把我放在他前面,拽起我的手轻轻一吻,吓出我一身冷汗,但我仍不动声色,笑望着他,果然在眼底的余光中,手背的吻痕处有一个深深的印迹,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台阶我们一直再走,永无止境地走,就是到不了触手可及的天空,一个激灵,脑中回想起孤驰烟刚说的,“一直走不出去,是不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出去!”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我拉着迟暮寒螀那只冰凉的手,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如果,迟暮寒螀想加害我的话,我还有没有生还的余地,后面那两个以目前的形势,应该不是迟暮寒螀的对手,就算他们有机会逃,也未必会带上我。哎呀,我去,管他了,想那么多干嘛,那姐姐我索性下去玩玩呗。”
“姑娘,姑娘,咳,咳,咳~~!”孤驰烟又在身后轻唤,我转过身,他们身上的月白鳞霜更甚了,丝管里的鲜血红得怵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咳了很久才停下来,“姑娘,能否歇,歇歇,让猆木休息一下?”
“苍郁!我也走累了!”我蹲下身。
“这样无休无止地爬楼,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我们要不......?”我看着迟暮寒螀笑了,比阳光还灿烂。
“要不如何?”迟暮寒螀也笑了屈身而下,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他已收回了月白鳞霜。
“要不我们去下面玩玩,可好?话音未落我一个纵身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用力一蹬,抱着他朝着没有银网的地方一跳,哪容得他有所反应。
果然,这下降的速度真是快如疾风势如闪电,耳边风声呼啸,我闭眼只顾搂着他,头昏目眩闭,心里犯毛想呕,“小娘子,你这,你这是想与我殉情么?可苍郁想与娘子长生斯守万万年,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就在此处,可好?我刚才所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待我十眠成人,我们便成婚,小娘子,小娘子,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搂着苍郁了......?”迟暮寒螀在耳边喋喋不休,而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我,我想......死!”从空中急速坠落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能表述出来的痛苦,我只想速速求死,耳边迟暮寒螀的声音低喃轻柔又虚无缥缈,晕眩中忽觉腰部一紧,全身皮肤酥痒过后顿觉通体清凉,一扫所有不适感,神志也清醒了,但浑身依然是绵软无力。
稳了稳神,突然想起那个病恹恹的男生,担心他会很实诚地跟着我一起跳下来。正欲找寻,眼前人影一晃,猆木驮着孤驰烟就在身旁。
“姑娘,你终于醒来了,刚刚可吓煞我了来!”孤驰烟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胸前的金光越发刺目,我转过头看向迟暮寒螀,冷艳绝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他搂着我,彼此的距离被银丝包裹着近在鼻息之间,他身后的翅膀晶莹剔透硕大无朋,我们四目相视,我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轻声道。
“苍郁,如你需要神力,可以用月白鳞霜在我身上吸取,如果你喜欢这里,我愿意陪着你,但求你放过他们,将他们平安地送出去,可好?”迟暮寒螀凝视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用我坚毅的眼神告诉他,我的决定。“唉,我知道他没地方可去,因为他是异类,如今又被冥幽君追杀,着实可怜,但愿那些人找不到这里,而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他十眠成人后,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终能对得起他母亲所托之事了。”
“小娘子,你可是为了那公子的安危才愿意陪我留在此处的么?”迟暮寒螀说着眼里闪过不悦之色,一脸落寞。
“什么?”我看了孤驰烟一眼,他脸一红别了过去。
“嗯,是,也算是吧!”我想了想,也有道理。
“如果你们不嫌弃孤某,咳,咳,咳,我也愿意留下!”孤驰烟红着脸梗着脖子轻声道。
“呃~~~”这出戏唱得我二丈摸不到头脑,半天没反应过来。“迟暮寒螀不想走,倒说得过去,可这个孤驰烟为什么也要留下来,难道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想急于离开么?他留下不正是合了迟暮寒螀的意了么,经过刚才之事,迟暮寒螀原本也没想让他们离开,真是个大傻瓜。在说了,这里还有个湖妖,他们简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么。”我愣愣地看着孤驰烟,看他穿得富丽堂皇,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大妖。
“好!苍郁听小娘子吩咐,既然孤公子也想留下,就按他心意吧!”迟暮寒螀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仍不死心地看向那只中看不中的庞大妖兽——猆木。
“哎~~~猆木,你家少主......”
突然一道光影直冲脑门急速而来,迟暮寒螀只轻轻一点,光影瞬间便被包裹在银茧内,“嗖”一声,无数光影如流星从天而降,量之多速之快,只见迟暮寒螀他嘴角一扬,轻轻一挥手,漫天的银茧密密麻麻漂浮在身边,数目之多,吓出我一身冷汗,“这湖妖是真绝,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呵呵,她终于要出手了!”迟暮寒螀手指一弹,天空瞬间又变得干净明朗。
我们刚刚落定在山峰之间的索桥上,一阵风吹来,香气冲鼻令人窒息,漫天飞舞的花瓣如龙卷风,“呼呼”作响,风势之大一路袭来,顿时桥断峰裂狂石乱,带动着飞沙走石将我们几个团团围困其中,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小,花瓣已变成森森寒光的刀片,我惊恐地抱着迟暮寒螀躲在舒适的蛋茧中,听着刀片与茧壁发出“锵锵”声,仅在片纸之隔,看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