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师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幻觉。
他想干什么?他应该干什么?
有些迟钝的大脑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想出来。他只是呆呆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让这只树燕在自己的手指上栖息片刻。
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些微的钝痛从接触的地方传来。
他几乎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用了点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其实不需要使这么大的力,用力收回的双手击打在了自己的腹部,仿佛拍击皮鼓般的声响仿佛是顺着他的骨头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些许,因为他完全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那手指只是轻轻地放在上面,在他躲开后抬起,小心翼翼抚在他的脸庞上,些微的颤抖顺着贴着他的脸颊的肌肤传递了过来,眼前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水光。
他几乎从这双浅棕色的眼睛里听到了莎拉正一声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天籁般的声音正带着无边无际的哀愁,仿佛来自于散逸着芳菲与馥郁的风的母神神国。
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莎拉是在为自己而哭泣,他感到自己欢喜得都快要疯了,他想要大叫,想要跑到路中央像疯子一样唱到声带出血声音哑掉。
但随即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突兀涌现,因为根本没有他所期待的声音,那天籁般的声音已随着她离开塞格尼斯剧院就消失了。
别傻了,钢琴师想道,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就应该在剧院的水晶灯的光线下炫目得仿佛玛瑙,让所有想起她的顾盼的人都痴醉得仿佛身处梦境,而不是陪着他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灰蒙蒙湿漉漉——不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在这满是脏污的环境中。
于是他目光游移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眼前的人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已经凑够了参加周末那场演出的钱了,我们去看看你的那位导师想要做什么,好不好?”
那闪烁着水光的浅棕色眸子只是流露出了些许不赞成,她缓缓摇了摇头,小心地避开他肿起的手腕,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在黑暗中静默的教堂。
......
“你觉得这场刺杀是这位巴特莱勋爵自导自演?”安格妮丝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知道得出这个结论意味着什么吗?”
“其实不算意外,虽然看起来这位勋爵先生的处境不算好,但......”伦恩按了按自己头顶的黑色礼帽,勾了勾嘴角说道,“他周围的安保力量绝对不少。”
“甚至在这场刺杀案发生之前就已经超出平常的规格了,”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才说道:“绝对超出了‘学徒’酒吧能够派出的刺客的能力范围。”
“为什么不是他在刺杀发生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预兆呢?”安格妮丝出声问道。
伦恩缓缓摇了摇头,“因为他的安保力量布置存在一些完全可以避免的漏洞。”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种看起来仿佛只是无意的,但依照我对于这方面的了解,正常布置的话绝对不会出现的那种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