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扬的雪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所有的物资都被将士们用绳子紧紧的捆在了雪车上边。
战马穿上了鞋子,在被清扫掉积雪的码头地板上踩踏出清脆的踢踏声。
当全军列阵在码头边上时,张拯喊出了所有人最想听见的那两个字。
“回家!”
然后将士们有条不紊的踏上了被厚厚的冰层封冻的大河。
一千人的队伍以百人为一组分成十组,每组相距百丈以上的距离。
待前面一组走出上百丈的距离后,第二组的人才能出发。
张拯与李承乾被陈瑀和段恒带着几十个亲卫将士团团围住。
他们是第二波出发的人,所有人都是步行,包括张拯和李承乾。
穿上鞋子的战马在冰面上也只能走稳,根本无法骑乘。
长安到潼关这一段渭河的河道长达三百多里,而今天是冬月二十四,距离元旦还有六天。
想要回到长安过元旦,意味着钦差队伍每天需要走出去五十里以上的距离。
放在后世,也就是二十五公里。
听起来好像不远,但是结合众人的现状,滑不溜秋的冰面,以及不知道会在哪里可能出现的冰窟窿。
让这短短二十五公里距离,变成了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第一波出发的人马已经不见背影了,最后一波运送辎重的将士们才将装满了辎重的雪车推进了河道。
然后将雪车前端的绳套,套在了原本用于拉马车的挽马身上。
若是有人在天上,一定能看见这样一幅奇景。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渭河的河道呈现出与洁白的积雪完全相反的黑色。
而许多条注入渭水的小型河道,与渭水一起将整个关中大地切割成了细小的碎片。
其中的脉络,像极了一张风化后的叶片。
而叶片当中那条最大的脉络,也就是本该空旷的渭河河道当中,有一条绵延了几公里的队伍在蹒跚前行。
虽然缓慢,却坚定的朝着长安的方向前进着。
这是一群想要回家的旅人,也是一群敢于尝试的冒险者,先驱者。
……
张拯伸出手想要拉起滑倒在冰面上的李承乾,却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冰绫子。
一个不慎踩了上去,李承乾没有拉起来,自己反而摔了一个大跟头。
艰难的在陈瑀的帮助下爬起身来,李承乾也被常言扶了起来。
张拯已经记不起来这是两人这四天时间当中摔的第几次跟头了。
只知道摔倒了就爬起来,摔倒了就爬起来,慢慢的,摔得多了,连疼痛的感觉也感受不到了。
站稳身子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拯哥儿,我从小到大摔过的跟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在这条‘路’上摔过的跟头多。”
李承乾一边笑,一边对张拯说道。
只是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留下泪来,李承乾伸出袖子擦拭了一下,然后就控制不住,眼泪越流越多。
张拯的眼眶里也有眼泪在打转,但却不是痛的。
老实说,现在所有人心里面都没有难过,不安,矫情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