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张拯布菜的速度慢了下来,鞠文泰吃菜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吾尝问中原有句古话叫君子远庖厨,为何张县男却是有一手如此精妙的庖厨之术?”
酒足饭饱的鞠文泰,用侍女递上来的绸布擦了擦嘴,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别说在大唐了,就是在高昌,能谓之权贵的,大多都是五谷不分之辈。
更别说权贵二代,能有这样一番出神入化的手艺。
张拯挥挥手,自有别院的下人小厮撤下残羹剩饭,在二人面前换上一张低矮的案几。
“呵呵呵,国主这就是属于曲解先贤的话了,亚圣他老人家这句话的的意思是说,我等所谓的君子应时刻抱有一颗仁慈不忍之心。并非是说我等君子不能做饭。
先贤还说,名以食为天呢,可见吃饱肚子,在先贤眼中亦是民生第一等大事。”
张拯笑着解释了几句。
鞠文泰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说道:
“呵呵呵,倒是吾浅薄了,张县男所言有理。”
“啧,文绉绉的,比我一个大唐人还大唐人。”
张拯心里吐槽了一句,并未搭话。
而是朝着立身一旁的绿裳轻轻挥了挥手。
绿裳退出凉亭,没一会儿便托着一盘稀奇古怪的东西返回了凉棚。
绿裳将托盘上的东西一次摆放在两人面前低矮的案几上。
亭外响起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古琴声,如清泉流响,又如水滴滚落。
亭内的绿裳开始表演茶道,点燃一个松塔,将之放入红泥炉内,在炉子上放好装满水的茶鼎,再取出一小块茶团放在炉边烘烤着,开始灸茶。
片刻后,一股淡淡的茶香萦绕在亭内。
直至茶团变得酥脆,便取下来,放置在研兑里用一个小碾子开始细细研磨成粉。
松塔燃尽,绿裳用两根竹片加起几块炭放入炉中。
绿裳将茶团完全研磨成粉时,恰好鼎中的水也开始冒出热气。
用一个细细的小筛子将茶粉筛进了茶鼎中。
又以此往里加入羊油,盐粒,葱段,蒜片。
用一把小木勺轻轻搅动着。
自绿裳开始烹茶,鞠文泰与张拯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人听着悠扬琴音,静静的欣赏着绿裳的茶艺。
片刻后,鼎中茶水一沸,水“沸如鱼目,微有声”;二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三沸,“腾波鼓浪”。
三沸过后,绿裳取出瓷盏,为端坐在案几对面的鞠文泰和张拯各种盛上一盏。
茶水稍凉,鞠文泰端起茶盏,在鼻尖轻嗅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赞叹道:“好茶。”
张拯也学着鞠文泰的样子,端起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只是喝茶的时候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盏壁,并没有喝进嘴里。
大唐如汤又如泔水一般“茶”,张拯一向是谢敬不敏的。
“好茶。”
当然,做戏还是要做的,张拯违心的称赞一句。
听得两人的赞叹,绿裳对两人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俯身收拾好茶具,退出了凉亭。
亭外恰好,一曲终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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