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根本不清楚皇上和马文升这是在唱什么戏。
不过有那么一群人精,还是读懂了朱佑樘和马文升的心思。
比如刘健、谢迁和李东阳。
三人相互交换了眼神,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一抹危机。
杀机四伏啊!
皇上看似说的漫不经心,若是一个官场新鸟过来,怕还在窃喜不已,以为自己简在帝心,可谁又能知道,方才君臣间在进行着怎样的疯狂博弈?
但凡马文升要一点点赏赐,甚至大义凛然的说为国分忧、不要赏赐一类的话。
皇上都会将此臣给彻底按在紫禁城软禁。
功高盖主!皇上不需要圣人,最起码这天下间,皇上需要让百姓知道的,只是皇帝。
马文升功劳太大了,灭国之功!若品性还没有任何缺失,那么这样的臣子放在大明,对皇权就是无声的威胁。
若马文升足够机智,可以学唐时卫国公李靖,在此后的日子软禁自己。
可现在,显然马文升现在回答的足够高明。
用自污的办法,让天下人知晓他马文升好色。
如此被人摒弃的性格缺陷,才能让皇帝放心。
如此一来,马文升在后世百年都会被人唾弃,不过却换来了一个治理东南的机会!
三阁老心念百转,无不是惊的一头冷汗。
马文升心智之高,令他们折服,不过最让他们惊恐的还是朱佑樘。
这小皇帝,满打满算不过才十八岁!
十八岁啊!许多人连交谈的语言艺术都没学明白!
而天子呢?此心机,此城府,究竟高明到了什么样子恐怖的程度?!!!
马文升急忙叩恩:“臣,谢皇上。”
朱佑樘点点头,马文升没有让朱佑樘失望,他对马文升露出几分赞赏。
这样的臣子,委实可勘重任。
朱佑樘随后环顾百官,开口道:“诸卿可还有本要奏。”
众人默然。
就在众人以为朝会即将结束之时。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臣,有事启奏!”
兵科给事中黄华出列。
“臣斗胆,请求开宁波、福建、温州三市舶司。”
声音不大,却宛如平地惊雷,彻底将奉天殿给炸响了。
“胡闹!”
兵部右侍郎王建当先出列,厉声高喝:“‘不许寸板下海’是祖制,万万不能违背,而且‘倭寇之祸,起于市舶’,此事早有定论!所以三市舶司万万不能重开,臣奏请皇上,将给事中黄华下锦衣卫诏狱,以儆效尤!”
随着王建出列斥责,紧接着,数个部堂三四品高官纷纷出列,附和王建。
奉天殿顿时乱做一滩。
朱佑樘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华。
他不能给黄华任何支持。
这场一对百的口舌之战,能不能胜利,全在黄华自己。
黄华寸步不然,反唇相讥。
昨夜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皇上给了自己最大的期待,今日决不能让皇上失望。
“微臣以为,这件事就像藤上的瓜熟了,顺手摘下来就是,用不着争论摘不摘,只需要拨开一丛叶子,找到瓜即可。”
兵部右侍郎王建是做过浙江巡抚的,他对浙直之事较为熟稔。
冷笑一声,王建夹枪带棒的道:“黄给事不要故弄玄虚,有话说话。”
黄华朗声道:“臣以为开市舶司,既不违反祖制,也不会产生花费,更不会引来海民与倭寇的勾结,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此天大好处,为何不做?”
“放屁!开了市舶司,便是和海上做起了生意,这如何不违反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