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忠看的那叫个心疼,走过去一把扯起来赵炀,没好气道:“太上皇啊!你不是炼气士,别较真儿。太皇太后的意思不也就是借着他仙逝,把大殿下跟二殿下都喊来长安,交代一番事嘛?”
赵炀也不执拗再去跪下,只是轻声道:“没事最好,要闹起来了的话,那就闹去吧,把几个孩子护好就行了。”
权忠忽然转头,微笑道:“闹不起来了,二殿下忽然掉头,往济水方向去了,估计是要去顾家。”
奇怪的不光是赵炀,连余恬一个读书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小子是不是欠揍?说了去那处天地碰头呢,怎的又跑去济水那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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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境内,靠近河水之处的一处荒山脚下,住着母子二人。这母子搬来此地已久,今个儿终于是要搬走了,因为少年人得了乡试第一,中了解元,要去往长安准备三年后的春闱了。
妇人头上系着一块布,身边个头儿不高,瘦的吓人的少年人,则是穿着一身灰色布衣。
此处水流缓慢,为了方便去对岸小镇购置应用之物,妇人在此搭建了一处简易码头,以便来往小船停靠。
少年人问道:“娘,咱们都离开长安好几年了,宅子还在吗?”
妇人轻声道:“宅子没人敢动我们的,只要那个害人精不在就行了。”
少年人喉咙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偷了家里五文钱,被娘亲记到了现在,他真不敢再提起这事。
妇人回过头看了一眼大有出息的儿子,轻声道:“阿雨,郡主也好公主也罢,过得好的、有钱的人家可不会顾及我们的死活。这些年我连水都不让你挑,书上说君子远庖厨,我便也不让你进厨房了,你可千千万万不能辜负为娘。日后官做多大无所谓,但一定得是个好人,一定得是个可以流传千古的君子,圣人!”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番说教,毛阿雨已经习惯了,便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甚至都不想解释清楚所谓君子远庖厨,压根儿就不是娘亲想的那个意思。
此时远处一艘小舟正向着此处划来,毛阿雨咧嘴一笑,轻声道:“娘,应该是冯爷爷,上次送我回来时就说了,等咱们搬走的时候,他要来送我们。”
可妇人却是猛的回头,面色不善,沉声道:“阿雨!为娘有没有告诉过你,要与本事德行均高过自己的人为伍,不能与不济自己的人做朋友,你的朋友若全是这等船夫,那你日后也要做这等船夫吗?他要是年少时候好好读书了,会是这幅模样吗?”
毛阿雨本来不想反驳,可妇人又说了句:“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你也是这等河上贱渔。”
少年人抬起头,沉声道:“娘!圣人不会瞧不起一个河上舟子的,您不能这么说冯爷爷,事由不分高低贵贱,能养活家人且不亏心就好。”
船已经到了眼前,可那妇人纹丝不动,甚至一手按住毛阿雨,不让他往前哪怕半步。
老艄公也不是刚认识这妇人,什么脾气多少摸得清些了。
“大妹子,今日天气可不好,不上我这船,可就再没人拉你渡河了。”
妇人淡然答复:“我要教子,此后便不能搭乘你这船,若是河上再无船只,我便死等。”
毛阿雨无奈道:“娘!你……”
话没说话,妇人转过头,冷声道:“闭嘴!为娘辛辛苦苦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你要是还有良心,那就听我的话。”
少年人顿时哑口无言,只得冲着老艄公露出个歉意表情。
老艄公一笑,船桨一翻,小舟离岸而去。
眼看着河上小舟越来越远,天上也忽的积起浓郁阴云。
其实船上已经多了两道身影,龙丘棠溪皱着眉头看向河岸,轻声道:“这当娘的怎么这样?”
老艄公自然是河水龙神。
他笑着摇头,轻声道:“她以为把毛阿雨护的极好,不让尘世之中的肮脏之物污了毛阿雨,时间长了不就成了个怨妇,压的孩子都喘不过气。当年她家也不差那几文钱,可她就是觉得是长公主带坏了毛阿雨,干脆连长安都不待了。”
龙丘棠溪没忍住说道:“这样的娘,也太让人窒息了。”
刘景浊起身看了看河岸,摇了摇头,轻声道:“就是路过看一眼,还是烦劳河伯把我丢去济水吧。”
龙丘棠溪传音问道:“你想看什么?”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九洲那九座山头儿,与天外那人,目的可能不同。所以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某位渠帅。”
龙丘棠溪皱眉道:“你怀疑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