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陵下了一场大雪,余暃终于结成金丹,成了少年人模样,再不是小童子了。只不过这幅面孔,怕是又得很长时间才能变了。
天天四书五经,肚子里都装满了四叔儿了,今个儿终于能出去逛逛去了。
其实他觉得,先生跟师娘出去晃荡,带着自己干什么嘛!还不如放自己玩儿去。
有时候挺为难人的,先生不让喊师娘,喊了就拿斗大的字砸自个儿。
说是斗大的字,那可真不是夸张,而且是拎手里打的那种。
可师娘呢,非得自个儿喊,要是不喊,金锏伺候。
眼瞅着都要过年了,现在去出去闲逛,先生也真是的。
说是要去北海积风山,那有什么好去的?
现在前边一男一女,谁也不理谁,置气呢。自个儿一个小小的学生,也不敢搭话,也不敢往前走。
唉!玩儿雪吧。
前方风苓跟余恬,其实不是置气,而是在传音交流而已。
因为之前谢白头传来一道消息,说积风山那个佘儒,之前参与过围杀二殿下,如今与婆娑洲的贵霜王朝有些不清不楚的。
而老三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说他二哥南下婆娑洲了,把青椋山的顾衣珏一同喊了去。
他觉得有些事不寻常,所以要赶在年前去一趟北海,见见那个佘儒。
风苓传音说道:“你那二弟名声忒臭了,就这名声,日后怎么开山啊?照你说的,年后他就会挑选日子开山了,那不要成为九洲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余恬淡然一笑,“他的事我不操心,名声都是身外物,照他的性子,等腾出手来肯定要把那些个乱写邸报的山头儿,嘴打烂。”
其实照余恬的脾气,也好办。
君子动口不动手,口诵一篇文章,字大如山,教人认字就好了。
风苓诧异传音,“我见过他,觉得比你还像个文人啊!脾气就这么差?”
余恬笑道:“他脾气不差,只是忙不过来,也缺个蹩脚理由而已。”
我脾气才差呢,等你臭小子回来,我不揍你就是怪事。
风苓又说道:“先前为什么不开心?你干爹跑来看你,你这当儿子的都没主动去看人家,你还不高兴了?”
余恬摇摇头,没传音,而是开口道:“没有不开心,只是……难受。”
风菱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她也见着了景炀王朝那位太上皇,老爷子头发都花白了,可他也才五十几岁而已。
其实余恬知道,刘景浊这趟回来之后,不走一趟长安是不行的。太皇太后毕竟不是炼气士,年轻时太过劳累,落下了病根子,如今看着没事儿,其实是拿丹药吊着命。
可能,可能就是等着三个孙子辈儿聚在了一起了才愿意离开。
风菱扭过头看了看余暃,故意扯开话题,轻声道:“他呢?被你辛苦从玉竹洲带回来,你接住了他的因果,但总要让他自个儿承受该承受的事的。”
本体为一头青鹏的余暃,名字是刘景浊起的,日色之意。余暃,只剩下日色,是个极其纯粹的名字。可能刘景浊的初心,是想他不必去“跃龙门”从而成为一只金翅大鹏,只做青鹏就好了。
余恬轻声道:“景炀与大月一战之后,我会带他去大雪山潜修的。”
大雪山那边儿,向来只崇敬两位神灵。第一位是位居西海的黑虎女神,第二位就是青鹏大神。
余恬轻声道:“余暃本体就是青鹏,想要躲掉那道因果,只要两种办法。要么在中土大雪山,这但是下策,但也是如今能做到的。要么,就得天门开后,去往西牛贺洲那座灵山了。”
龙族与鹏族,杀来杀去的都不晓得多少年了。
余恬轻声道:“我有个私心,想要拦住浮屠洲那个四千年一遇之天骄化龙,但我不能这么做,有时候管的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风苓点点头,明白,有些事非人力能左右的。
后方的少年人终于瞧见两人说话了,但听不真切,只是他们两个干嘛回头看自己啊?怪渗人的。
前方余恬笑着转头,轻声道:“我刚开始带他回来,其实是给老二挡灾用的。后来,一来是我舍不得,二来是老二看出来了。以剑气给他刻上名字之后,挡灾肯定是不行了。”
顿了顿,他说道:“要是可能,我不希望他去灵山,大不了天劫我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