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笑咪咪说道:“皇帝还是不老实啊!当年派人追杀姜戈,就那么巧合,碰到我了?那我的行踪谁告诉你们的?就凭一座簪雪城?”
杨斛皱眉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刘先生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法子。”
刘景浊收回那股子吓人用的杀意,咧嘴一笑,“信,当然信了。皇帝陛下光靠这自家供奉,就知道了我几时下船,等着让我碰见被押解进京的姜念钟?还能知道我身怀九味真火?”
他转头看了看黄衣女子,笑问道:“忘忧仙子做不做得到?”
忘忧一笑,“怕是难。”
杨斛一笑,淡然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没什么多说的了。”
刘景浊也是一笑,摇晃了一番酒葫芦,轻声道:“那就不谈了,请便。”
话音刚落,刘景浊撤回飞剑,收回养剑亭,转头看向忘忧,轻声道:“咱们能继续说?”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这次刘景浊没敢以长风剥离这处天地。
孤男寡女的,得避嫌。
刘景浊传音道:“杨斛要了我三成本源真火,说是给皇后治疗寒毒,我给了。”
忘忧传音问道:“结果呢?”
刘景浊笑着传音:“方才杨斛心声,听到了吧?这位皇帝,心机深沉啊!故意说给咱俩听的。”
一番权衡利弊的心声,在刘景浊飞剑神通之中,一个凡人而已,藏不住的。
忘忧笑道:“你故意让我听见的,我能听不见?”
刘景浊点点头,“那换个地方?群芳楼我是不敢去,不如去姜府吧。”
于是两道身影先后到了姜府,刘景浊布设了一道剑阵,两人就不用再偷偷摸摸传音了。
忘忧问道:“我跟他一起来的,为什么信我不信他?”
刘景浊笑道:“你百花山庄始终不愿意抛弃太上皇身份,他杨斛却不愿有人在头顶拉屎撒尿,就是这么个道理。再者说,我觉得相比于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百花山庄更需要一个能出手相助的盟友吧?”
黄衣女子叹了一口气,她忽然间就觉得,眼前青年人,有些可怕。
忘忧问道:“那你又看出来了什么?”
刘景浊一笑,站起来抓了一把雪,笑着说:“我是个比较喜欢记住小事儿的人,而许多毫不起眼的小事儿凑在一起,就是前因后果了。遇见杨念筝时,我在个火锅铺子里吃火锅,那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一个人能吃的地方。我那时才是个金丹境界,火锅铺子里的伏兵足矣绞杀神游了,我以为是围杀我的。后来发现就瞧见了杨念筝跟姜戈,所以我又觉得,那是给姜戈父女设的伏。可现在想来,那就是给我设伏啊,只是他们没想到,我身边多了个人而已。所以,设计围杀我,同时挖取杨念筝的七窍玲珑心,就变成了试探一番,看看顾衣珏到底是什么境界。结果顾衣珏是个剑修,登楼境界,他们便没辙了。于是乎,只能任由我带走杨念筝,然后黄簧做个好人,带着姜戈返回玉竹洲。如今景炀流离郡,我青椋山附近,有了三座山头儿。最早我没明白,哪儿来的山头儿,现在我明白了。最起码其中一座,是西花王朝的手笔。”
忘忧只觉得脑壳疼,这一长串,写在纸上得多少?
她问道:“跟现在杨斛要你三道本源,有什么关系?”
刘景浊一笑,抿了一口酒:“你信不信,要是我没翻脸,我提什么条件,他答应什么?”
忘忧沉声道:“理由呢?”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冷冷开口:“我想,我若不翻脸,簪雪城多半只会派来个纸糊的真境,要么被我打死,要么被我重伤。然后再来个登楼,结果就被杨斛手底下那个登楼打退了。然后,我们三家,已经结成联盟,你百花山庄出面震慑簪雪城,我是不是也不会有什么忧虑了?可能我就会按我最初设想,三五年内,让杨念筝返回西花王朝探亲了?”
忘忧点点头,“要是按你这么说的发展,的确会对杨斛很放心。但,我还是没懂。既然百花山庄已经出面,你又是我百花山庄客卿长老了,你青椋山修士来这儿,我们当然要护着,回到西花王朝便再无事了,她回来又能怎样?”
刘景浊无奈道:“忘忧仙子呀!你就没想过,真正需要杨念筝那颗心的,其实就是西花王朝的皇后吗?”
忘忧这才明白了些,沉声道:“算计来算计去,就是因为他们没法子在中土青椋山带走杨念筝,只能让她自己回来,再,挖心?”
黄衣女子皱眉道:“你怎么如此笃定?”
刘景浊撇撇嘴,心说这么当圣女,百花山庄早晚给你干黄了。
他捂着脑袋,叹气道:“我不是给了她三道本源真火吗?给是真给了,但要拿回来,也就是心念一动的事儿。”
忘忧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笨?”
刘景浊摇头不止,“绝对没有。”
忘忧又问:“所以昨夜鱼雁楼,你不光寄信,还买了消息?”
刘景浊点头不止,“真聪明!”
黄衣女子额头布满黑线,懒得计较刘景浊这阴阳怪气,只是觉得脑壳疼。
远在几千里外,有个绿衣女子正坐在窗前吃葡萄,听完刘景浊那番话后,她捂着额头,叹息道:“脑壳疼,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