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刘景浊还不是炼气士,堪堪开山河武夫而已。噩梦醒来之时,周身冷汗直流。
等他抬头看向塑像老者,这才发现,老者正在做的,不就是手持大戟的神将,只不过尚未点睛。
等刘景浊说了梦中之事,老者只是淡淡然说道:“放心睡你的,他要逞威风,也得我把他安顿好才行,现在他就是个泥俑,他才是反了天了。”
结果自那以后,刘景浊再无梦到劳什子神人。
剑光落在牛庆山下,此地山君立刻察觉,刘景浊只说来看看故人,亮明身份之后,山君再不敢看这位名声极臭的椋王殿下。
自个儿这山头儿,好看的神女可不少。
身形落在半山腰山崖下方,只有几间靠着山崖而建的土坯房,一丈见方的小院儿,边上便是百丈悬崖。
有个干瘦且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坐在院边小马扎上,一口一口抽着旱烟。
刘景浊轻声道:“姜爷爷。”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没多惊讶,只是背对着刘景浊,开口道:“你小子怎么来了?一趟江湖,走的年头儿不短啊!”
十多年前老人就是这般模样,到现在,丝毫未变。
“刚刚返回流离郡,心中有疑惑,便想问问姜爷爷。”
老者往一旁石块儿上磕了磕烟斗,开口道:“不用问了,我就是你爹说动的三人之一。”
刘景浊还是有些疑惑,“天寿山那处洞穴之中?”
老者开口道:“后世神灵,也是想要复辟天廷的那一帮,那也不是神像,而是山上儒释道三家的一处镇压之地,以九洲气运压他们登天之事,权宜之计而已。”
倒是没想到,老人这般干脆。
既然是当年请动的三人之一,那这位瞧着干瘦的老者,便也是一位随时可开天门的存在了。
老人算是道破天机与刘景浊说了一件事,“你回来时,是不是曾在一处山村留宿?”
刘景浊一愣,忽的响起与龙丘棠溪路过一处山村,适逢大雨,被个老婆婆强留下过夜,那老婆婆家中有一幅甲胄,景炀边军的制式甲胄。
“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人轻声道:“那老太婆是一尊神灵转世身,后世灶花婆就是以她为原型的,还真算是天帝的闺女,当然不是正常出生的。你小子也是运气好,一个抱拳,居然给人世间争来一份气运。”
刘景浊这才知道,无意间居然又碰到一尊神灵。
这年头儿,神灵这么容易见的么?
刘景浊取出一壶酒水递过去,刚要说话,结果身旁又多了个身穿道袍的老者。
刘景浊笑道:“玄岩道长就这么闲?不是说好了下次天下大会再见么?”
道士有些无奈,当年这小子一上玉京天,二话不说提剑就砍,混不吝的性子,玄岩记得可清楚了。
“我可不是找你,凑巧你也在而已。”
刘景浊撇撇嘴,心说你觉得我会相信?
玄岩笑道:“既然碰见了,顺便与你说一说九泽剧变的缘由。放才姜老弟说了,你一记抱拳,给人世间争来了一份气运。那就相当于又多了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外面那些人当然着急。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就这一手,至少拼了一位开天门的命才做成的。不全是坏事,只要景炀治理得当,上古九泽均在景炀境内,无形之中便又是一份气运了。只好能治理好水患,数年之内,景炀炼气士至少翻一番。”
刘景浊沉声道:“你们也拦不住?”
玄岩也沉声道:“拦不住,即便拦的住,也不会拦。”
姜老汉又点起旱烟,开口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赖我这儿又没饭吃。”
刘景浊无奈一笑,微微抱拳,轻声道:“姜爷爷要是觉得烦闷,可以去青椋山做客,一两年内,我都在的。”
见老者不答话,刘景浊只好御剑离去。
本以为不管怎么着,大小两个丫头也该逛完了,没成想回去之时,正好瞧见龙丘棠溪带着白小豆往客栈走呢。
此时顾衣珏瞬身而来,一脸惊骇:“啥意思?那座牛庆山山君是个合道?”
刘景浊摇摇头,如实说道:“那也不是,只是山中住着个随时可开天门的修士,我年少时曾帮过他几天忙。”
顾衣珏也没多惊讶了,一路走来,都麻了。
他只是搓了搓手掌,笑着说道:“我看上了一座山头儿,你得想法子给我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