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隹皱起眉头,沉声道:“鹿相,能不能别晃了?你不晕,我还头晕呢。”
那位真名闼蜡的大月国师也笑着说道:“鹿丞相,今日之局,一举两得。她帕朵儿敢现身酒楼,必定民怨沸腾,鹿丞相便可顺势起兵。到时景炀那十万大军胆敢动,闲都王朝必定出兵,我大月紧随其后发兵大雪山,饶他景炀再强,双线开战,他也承受不住。”
吴隹干脆放下棋子,接着说道:“哪怕他顾衣珏剑术再高,也不能随意朝着凡俗军队出剑。更何况,出剑也无济于事,今日就是要恶心他们。”
两位登楼大妖对视一眼,各自喜笑颜开。
打不过你,我还算计不了你了?没法儿让你肉疼,至少也要让你恶心到吃不下饭。
还有,长安城里那个小丫头,真当有个登楼巅峰的龙师照看就万无一失了?
死间而已,谁还没有了?
闼蜡忽然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就是没法儿留下刘景浊的命,至多也就能搞烂他的名声了。”
他刘景浊如今可是个大名人,跟龙丘家的大小姐是道侣,光这一件事,便已经名动天下。
只要他刘景浊今日现身,九洲山上山下就会流传开一个说法儿。
景炀椋王,原来是个伪君子。一边儿与龙丘棠溪结成道侣,另一边威胁高车那个女帝,不钻进他刘景浊的被窝儿,高车国就没法平叛。
里边儿当然会添油加醋,壁如大月南山候,就因为妻子貌美,被他刘景浊强占不行,便杀人泄愤,后来仗着身边有个曾经杀族长淫亲嫂的顾衣珏,甚至斩杀了前去讲道理的大月平南王。
有一个早就名声臭大街的人作伴,对于天下人来说,消息便又可靠了几分。
等消息传开之后,会有极多人冒出来,在镜花石前哭诉那景炀椋王如何虚伪,如何好色暴戾。
壁如会翻出来多年前杀入旧妖鬼十国,杀生无数。
又壁如,会有人站出来控诉刘景浊,说他刘景浊仗着自个儿是景炀皇子,专挑境内山上仙子霍霍,甚至有连亲生骨肉都不认之类的。
这种言语,实在是太多,且很容易就能铺天盖地宣扬出去。
天下人管你真假,这等新鲜事儿,都不用有人给钱他们就会帮着宣扬,吃瓜就行。
期间大月与闲都王朝,再加上玉竹洲那西花王朝,以朝廷名义坐实此事,那他刘景浊便是黄泥糊裤裆了。
可那位鹿丞相哪儿管的了这么多,他只是沉声说道:“二位,我对那把龙椅毫无兴趣,只是不愿看到高车沦为他人附庸。”
他哪儿能想不到,一旦发生兵祸,高车国只会沦为战场。
可一步错,步步错,此时此刻,已然追悔莫及了。
酒楼之中,闭目良久的顾衣珏忽然睁眼,轻声道:“找到了。”
刘景浊挥手递去山水桥,沉声道:“别贪多,先可着吴隹往死里打,打死最好。要是腾的出来手,顺便打死那狗屁小如来。”
酒楼不远处,一位身穿龙袍的女子看了看快要烧完的香,一咬牙,沉声道:“去把手持镜花石的那个人捉了,调集禁军围了酒楼。”
有个有个邋遢汉子眯起眼睛,沉声道:“陛下,你想好了?”
帕朵儿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我能如何?就算是念着椋王给我一口吃的这个情分,我也必须去。”
可她还是没忍住苦笑道:“名声,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们高车百姓,吃得饱穿的暖,再不用遭人屠戮就行了。”
耿河转过头,笑着说道:“高车国陛下来了。”
此时耿河又重新称呼帕朵儿为陛下了。
刘景浊咧嘴一笑,缓缓起身背好青伞,轻声道:“那咱也下楼吧。”
耿河皱眉道:“殿下,何必呢?”
刘景浊没解释什么,只是迈步下楼。
那位女帝此时也到了楼下。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高车百姓,帕朵儿对着刘景浊微微颌首,轻声道:“殿下,那二人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殿下?哪个殿下?人群忽然就嘈杂起来了。
刘景浊微微眯眼,比这腊月寒风更为刺骨的凉意散发出来,攒动人群,忽的就静了下来。
刘景浊淡然开口:“我叫刘景浊,就是灭了妖鬼十国,杀妖杀鬼十余万的刘景浊。”
与此同时,城外忽的一声炸雷响起,楼下众人皆是转头看去。
结果就瞧见一道千丈之高,双手各持一把剑的巨大虚影。
顾衣珏冷冷开口:“青椋山,顾衣珏在此。”